第十五章 订婚（1 / 2）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老爷的，而是你爷爷和你郭姨生的。”
虽然基本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但是听王平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佳佳觉得一阵脑袋充血，佳佳不敢想象，自己那么敬爱的哥哥一下子成为了自己的叔叔，佳佳更难以想象自己的父亲在那个时候经历了怎么样的灰色人生，佳佳瞬间明白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这样对周玉良，那是他一辈子都不能抚平的伤，每次见到周玉良就像重新割开本就没有复原的伤口。
“老爷本来想把这些写进留给你的信，但是最后却撕掉了，因为他不想让你去背负他留下来的伤，他想让你活在一个清白的世界上，这是老爷跟我说的。”
佳佳低着头没有说话，脸埋进了自己长长的头发里。
“小姐，我非常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当时何尝不是，我被吓得差一点就晕了过去，然后踉踉跄跄的走回了卧室，尿都留着了自己的裤子里，在那之后，我晚上都不敢出去上厕所，我怕再看到那个画面，我怕我经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有时候我会想离开那里，但是每次看见老爷回到家里，独自一人在书房写字的时候，我就觉得他非常的可怜，再有我也不能忘了老爷对我们的恩情，要不是他我们可能已经饿死在了大街上，后来慢慢的老爷也发现了我的异样，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聊过任何这方面的事情，我就这样伺候着少爷长大，期间老爷找了很多大夫，帮我和老陈看病，他也想帮我们圆梦，直到少爷十二岁那年，有一天晚上，老爷和你爷爷在书房大吵了一架，你爷爷撕毁了老爷的很多字，你爷爷嘴里不停的说着不让老爷学这些偷来的东西，平时很温柔的老爷那次也大发雷霆，嘴里不停的说着要杀了你爷爷，我从没见过老爷这样，两个人都动起手了，是我和少爷拉开了两个人，然后那天老爷喝了很多酒，把我叫过去，让我陪他一起喝，然后老爷问我是不是都知道了你爷爷和你郭姨的事情，我说是，老爷哭了，我看着老爷那个样子也心如刀绞，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就这样傻坐着，看着老爷哭，可能也是接着酒劲，姥爷迷迷糊糊一把就把我拉到他面前，然后不停的亲着我，我当时害怕极了，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拒绝老爷，也许当时我打他一巴掌，他就能清醒过来了，他对我动手动脚的，但是嘴里不停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小慧”，后来我知道了，这个人正是你妈妈，早上醒来，老爷责怪我为什么没有制止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再后来我们无话不谈，但是老爷再也没有喝过酒，也再也没有碰过我，老爷喜欢你妈妈，非常喜欢的那种，但是他们两个人年龄差距太大了，而且他觉得和太太在一起也不能给她一个名分，所以他很纠结，还是我劝他，让他喜欢就去做吧，后来老爷和太太真的就在一起了，就在这年，我怀孕了，太太也怀孕了，我和老陈说了实话，老爷也来到我们家跪着跟老陈认错，老陈没有责怪我，反而安慰我说，咱们没有孩子，这下正好把孩子养大。”
佳佳刚才已经猜想了陈子建和自己父亲的关系，但是却没有想到他是以这种方式来到世上，佳佳不恨自己的父亲，反而恨起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爷爷，也恨起了郭凤茹，为什么可以做这种事情伤害自己的父亲，老陈把睡着的孙子放进了婴儿床，又点起了烟，坐在阳台上抽了起来。
“我不愿意和你说，一是觉得对不起我家老陈，二是对不起老爷这么多年的坚持，就在这一年小健出生了，你也出生了，老爷高兴的把你的照片拿过来给我看，他说你的出生让他觉得活着真好，后来我们经常拿出你的照片来看，每次老爷都会笑的合不拢嘴，就这样又过了五年，你和小健都五岁了，那天老爷和你爷爷又大吵了一架，这次老爷真的拿起刀要捅了你爷爷，是我跑过去，拿着你的照片给他看，这才让他冷静下来，但是过了几个月，你爷爷真的死了，医生说他是自杀的，你爷爷死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我怕是老爷杀人了，我怕我再也见不到老爷了，我不想让他死，因为我相信他是好人，好人就应该好好活着，就这样直到你爷爷下葬也没有警察找上门来，我才安心，就在你爷爷下葬的那天晚上，老爷出手打了你郭姨，我上去拦也拦不住，血都把地毯染红了，最后不解气甚至拿起来桌子上的砚台照着你郭姨的脑袋砸了上去，我怕这样打真的会出人命，所以上去拦在了老爷面前，他也放下了手里的砚台，你郭姨脑袋上的肉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那天晚上老爷把你郭姨还有玉良少爷扔在了大门外，玉良少爷不停的哭着，从小跟我在一起长大，我更像他的妈妈，后来是我求老爷把少爷留在家里，少爷才留了下来，没过多久太太和你就来到了家里，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佳佳听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但是王平说的话历历在目，让她不得不接受，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铛铛铛的敲门声，老陈赶紧起身去开门，是陈子建夫妻两个，进门之前陈子建轻声的喊了一声“爸”，这个声音把佳佳拉回了现实，夫妻两个走到佳佳面前。
“佳佳，饭做好了，跟我们一块儿吃点吧，忙了半天也没吃晚饭。”
佳佳收拾一下心情，然后强颜欢笑。
“好。”
王平看到佳佳的反应，内心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为周福安高兴，一般的女孩听到这些东西，内心就算不崩溃，也很难做出像她这样波澜不惊，至少装的没有那么像。
“你们聊什么呢，聊这么半天”
佳佳看着王平，王平这个时候很难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于是佳佳赶紧接过话来。
“我和阿姨聊了聊你小时候的事情，我才知道阿姨和叔叔多么爱你。”
陈子建哈哈的笑了起来。
“那是，我爸妈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妈。”
佳佳看着陈子建从心底开心的样子，突然还有点羡慕他，她觉得他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非常的幸运，她暗自下了决心，要把这件事情永远埋在心底，这样才是对眼前两个老人最好的交代，也是对陈子建最好的交代，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吃了饭，陈子建得到了王平的真传，饭菜的口味跟佳佳在家里吃的几乎一个味道。
吃完饭王平出来送佳佳，悄悄的靠近佳佳的耳朵耳朵说道。
“我给我孙子起名叫陈安，意思就是希望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安安静静。”最后这四个字王平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佳佳明白，她不想让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也不希望周家人来打扰她们的生活。
“阿姨，您放心，没人会来打扰您的家庭，我哥，我意思是我真正的哥，只有我自己知道，他都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王平听完眼眶湿润了。
“你俩说什么呢？”陈子建笑着问道。
“女人之间的悄悄话，怎么能告诉你呢？”
说完佳佳就上车走了，回家路上佳佳随便打开了收音机，里面刚好播放着林俊杰的新歌《幸存者》，刚好唱到：背着梦的幸存者，经历生活的牵扯，可持续的拔河，眼神可还会灼热，背负伤的幸存者，代价是感情全额，可我如何做取舍。旋律不停的拨弄着佳佳的心弦，仿佛唱着佳佳的心声，本来每天呆呆的活着，经历了爱人失而复得的大喜，又知道了自己家庭的大悲，反复的牵扯，来回的拔河，也让佳佳的眼神没那么灼热，佳佳把车停在了路边，放声大哭了起来，哭的不是自己的经历，哭的是生活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还有自己的“哥哥”，明明是被受伤的两个男人，却在互相恨着的过完一生，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想起家来，会想起家里那个自己很久没有联系的父母，佳佳哭着，拨通了周慧敏的电话。
“喂，妈妈。”
“怎么了？”
“妈妈我爱你。”说完就挂掉了电话，踩着油门回家了。
张旭坐在沙发上，听见门开门的声音赶紧起身，佳佳回来的路上已经做了很多思想工作，让自己尽量表象的像平时一样，但是看到张旭又绷不住了，包包直接摔在地上，跑过去紧紧的抱着张旭，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张旭对佳佳投怀送抱也没有了当时的抗拒，一把也把佳佳搂在怀里，佳佳把头埋在张旭的脖子上，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庆幸自己能遇见这么好的男人，庆幸自己没有被卷入周家的是非之中，现在她别无他求，只想把眼前的人牢牢的把在手中。
“我们结婚吧。”
“嗯？”张旭愣了，先是被佳佳的突然拥抱不明所以，后来又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本来就反应迟钝的大脑像是疯狂的燃烧。
“我说，我们结婚吧。”佳佳又重复了一遍。
张旭没有回答。
“你不愿意？”
“不是，我当然愿意，我做梦都想。”
佳佳一把推开了张旭，眼含泪水的看着他，张旭汗都流了下来，傻傻的样子逗的佳佳笑了。
“我可不是随便就嫁人的女孩儿，我也是万千世俗人类中的一个，我要你有房有车，还得有存款，什么彩礼，五金，钻戒一个都不能少，还有你以后挣的钱要都归我保管，结婚以后不能跟你妈妈住在一起，因为我怕你妈妈受我欺负，然后生了小孩儿可不能重男轻女，我只为你们张家生一个孩子，多一个都不生，最重要的是你以后不能背着我和女的单独出去，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可是会大发雷霆的哦”
佳佳说了不下五分钟，想起一条来就补充进去，张旭哪里记得这么多，只记得她说自己挣的钱要交给她保管，等佳佳说完，自己就从包里拿出了钱包，把银行卡递给了佳佳。
“我都答应你，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个，我的钱交给你保管，里面有十万，是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现在就给你。”
佳佳其实知道自己说的这么多张旭都能做到，她也是随口一说，难道没有这些就不嫁给他了吗？当然不是，她只是想过一过瘾，过一过别的女孩都想说的那些瘾，但是以张旭的情商可能想不到这些，他肯定觉得佳佳都是认真的在说，这一举动弄的佳佳哭笑不得。
“行了，我说的是结婚以后，你现在给我了还拿什么钱给我买钻戒。”
“行，都听你的。”
“没想到，你这些年还攒了不少钱呢哈。”
“我不知道怎么花。”
这倒是真的，张旭对这花花世界上所有流行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也让他没有了那么大的花销，这件事情只能让佳佳来替他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两个人去买钻戒，一天就花光了张旭十几年的积蓄，佳佳看上了一个十五万的钻戒，张旭只有十万，那是第一次让张旭觉得有钱是多么好的事情，交了十万的定金，回到家里，差五万块钱让张旭急的都快要去卖肾了，回到家里就翻箱倒柜的。
“找什么呢？”佳佳倚在张旭卧室门前问道。
“我找找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卖了，能凑够五万。”
佳佳看着张旭认真又着急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
“你家里还有这么值钱的东西呢？”
“小时候我妈在我百岁的时候给我做了一对儿金手镯，我明天拿出去卖了，估计能凑上。”
哈哈大笑的佳佳瞬间变了脸，眼前的男人让他又爱又恐惧，爱自然不必说，恐惧的是害怕自己有一天失去他，失去了他该让自己怎么独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想起自己这么多年经常能想起来的男孩儿，那成为了佳佳心中的一股信仰，每到自己脆弱的时候，他总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让自己挺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晚，眼前就是她最美好的时刻，但是有一天他真的消失了，那也就真的消失了。
“别找了，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砍价。”
“嗯？”
“你买东西都不砍价的吗？”
“不砍价。”
“那你得让人骗走多少钱，戒指十万就够了，我回来的路上就已经跟她说好了，十万卖给我们。”
说完佳佳就打开了她和售货员的聊天记录，果然最后售货员回复下周三来拿戒指，下面还附了一张发票的照片，但是张旭不知道的是，上面还有佳佳的一条转账记录，五万元，发票的金额是十五万。
佳佳本来想这个星期就带着张旭回家见家长的，但是张旭说得等下个月，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是因为自己的存款都花光了，只能等下个月发工资才能买送给家人的礼物。
于是又等了一个月，张旭又花光了所有的工资给周慧敏买了一条项链。
这天秋高气爽，是个见家长的好日子，京南很久没有这么蓝的天了，好像老天都在帮忙，晚上张旭开着自己的车带着佳佳第一次来到家里，让张旭没想到的是，进门竟然还有保安拦着，张旭摇下车窗，跟他说了半天就是不让进，必须得有预约才行，张旭转头对着佳佳说。
“这是你家吗？是不是走错了。”
“我家我怎能不认识啊。”
说完把头往张旭的方向靠了靠。
“是我。”
“哦，是小姐回来了啊，不好意思，我一看这破车，还以为是谁走错了呢。”
“嘿，你这人，怎么以车取貌呢？这是我男朋友。”
说完佳佳两只手按在张旭的脸上，转着张旭的脑袋对着保安。
“记住这张脸啊，这是我未婚夫，以后他来的时候就别拦着了。”
“记住了小姐，不好意思啊帅哥，进去吧。”
看着车一溜烟的进去了保安嘴里还嘟囔着。
“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找了一个穷小子，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命呢。”
从大门到别墅之间又开了一会儿，穿过一条昏暗的小路就来到了家门口，周慧敏为了迎接未来的女婿也是把外面的灯都打开了，灯火通明的，仿佛一座城堡。
这些日子王平给周慧敏又介绍了一位保姆，毕竟家里需要有人打扫卫生，这么大的房子，几天不打扫哪里都是灰尘，再有她也时不时的回来，总得有人给她做饭。
进门只见周慧敏和周玉良坐在沙发上面聊天，见到两个人进来赶紧起身迎接，保姆小陈赶紧接过张旭手里的东西，周慧敏笑脸相迎。
“小张啊，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啊。”
佳佳看见周慧敏假模假式的样子就好笑。
“别装了啊，心里都乐开花了，这可是我们家张旭一个月的工资给你买的。”
“张旭？改名字了，不是张东升吗？”
“那是我给他起的艺名，好听不？”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还给人家瞎起名字。”
周慧敏拉着张旭的手说。
“小张啊，快进来坐，过来见见你哥。”
佳佳早就看见了站在旁边的周玉良，这是父亲去世以后两个人第一次相见，但是在佳佳心里，发生在周玉良身上的事情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佳佳，快给我介绍介绍。”周玉良说道。
“哥”佳佳这声哥叫的有气无力。
“哥，这是我男朋友张旭，这个是我哥，周玉良。”
两个人亲切的握手，然后寒暄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饭菜就准备齐全了，四个人的饭，足足够十个人吃的，河里的，海里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菜上齐了周慧敏还不忘夸夸小陈的厨艺。
“张旭哈，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周玉良问道。
“家里有我父母，还有我爷爷。”
周玉良刚伸手去夹菜，听到张旭的回答愣了一下，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让人察觉不到，然后继续夹着菜放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