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诺顿(1 / 1)
“也就是说,当年,两千多年前,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和康斯坦丁被次代种参商背叛,诺顿死于七宗罪中的暴怒,而康斯坦丁死于七宗罪中的妒忌,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由于生命力衰竭化成了龙的胚胎。而背叛者参商最终被青铜与火之王的另一个次代种参间手刃,参间拔出了诺顿身上的暴怒,最终将其刺死,用‘天地炉心’锻铸了他尸体上的鳞片,将他悬挂在神殿之上,也就是刚刚神殿之上的青铜巨龙。”路明非终于把前因后果全部都捋清楚了,这副龙纹壁画告诉了他们在这座青铜城内发生的一切,包括最后青铜城在两只次代种的力量中坍毁,最终坠入长江之中。这一幕与楚子航师兄所说的《有熊录》中所记载的故事吻合,龙王的胚胎跟随青铜城而坠毁,它们一直沉睡在这座尼伯龙根中,也就是那两个茧。
尼伯龙根被从长江带到了布鲁克林,两个胚胎都已经孵化了,在路鸣泽他们第一次来到这座青铜城时那两个茧就已经孵化了,诺顿和康斯坦丁从茧中孵化,离开了这座青铜城。诺顿是哥哥,康斯坦丁是弟弟。哥哥和弟弟,就像他和路鸣泽,就像老唐和牛顿……
牛顿?再次想到这个名字,路明非不免心里一惊,他清楚地记得,老唐把那个大雨中捡来的弟弟取名为“牛顿”的原因,是牛顿指着他,喊了一声“noton”。
noton,它的真实意义是——诺顿。青铜与火之王的,诺顿。
霓虹灯闪耀的雨夜,一个脏兮兮的少年,与老唐撞了个满怀,他脏兮兮的,眼眸却星亮,他喊了一声:哥哥。
路明非顿时汗毛立起,他在梦中也梦见过这样的场景,不止是老唐和牛顿,还有——他和路鸣泽。同样的事情好像在他的梦境中发生过,那个水鬼湿哒哒的头发遮着眼睛,他低着头,眸子中的星光忽闪忽现,他也撞到了路明非,然后喊了一声:哥哥。
诺顿和康斯坦丁,罗纳德·唐和牛顿,路明非和路鸣泽,都是哥哥和弟弟,都是“双生子”。路明非的脑海里映射出无数的画面。火车站里,有个小孩丢失了哥哥;高山上,有一条龙肩上站着一个少年;雨夜中,少年和哥哥相遇;崩塌的岛屿上空,哥哥借用弟弟的力量与巨龙在空中厮杀;还有,很久以前,很久以前,哥哥与弟弟相互靠着,他们的身边躺满了龙的骸骨,他们的血浸满了皲裂的大地,他们伤痕累累,然后弟弟说:哥哥,吃掉我吧。吃掉我,你就能冲破这座牢笼。
要命,这些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丧尸片一样的东西源源不绝地冒到他的脑海里,他人生的前二十年衰是衰了一点,但在学校里怎么也算得上个开朗大男孩,但刚刚他看到的是什么?是悲伤,是杀戮,是痛苦,是无尽的失去,他好像在很早以前就失去过很重要的人。
“明非!”
“明非!”
“明非!醒醒!”
路明非被老唐的声音惊醒,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正啪嗒啪嗒落到地上。
“明非,你怎么哭了?”老唐看着他。他这时候才注意到眼前的龙纹壁画不见了,而老唐,他已经不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他的一身风衣皱巴巴的,棕色头发乱蓬蓬,他叉着腰,眼神中有些戏谑。
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出租屋里的老唐,每次跟他搓星际都恨不得脚踩到椅子上。
路明非擦了擦眼睛,问道:“壁画不见了?”
“是,讲完故事它就不见了,完成使命它就消失了。”老唐说,“没了壁画,我脑海里的声音也不见了。这就是言灵·侧写吗?几千年前发生的事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在侧写里,我几乎以为我就是那条龙,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路明非听了这话,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不是言灵·侧写,而是言灵·蜃景——侧写。诺诺师姐在初入学的时候被认定为不具备言灵能力,后来才在诺玛师姐的定序下定为言灵·蜃景,侧写是她言灵中能力的一部分。诺诺师姐的言灵在之前从未出现在混血种的历史中,直到今年才出现了第二个该言灵的拥有者——上杉绘梨衣,就是那个路明非在列车上见过的穿着白色巫女服的小姑娘。路明非见她的第一眼,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了诺诺,没想到,她们不止长得相像,连言灵的序列都相同。
如果真的把老唐带出这座尼伯龙根,他最终的结果肯定是被带给校长和诺玛师姐做血统评定和言灵测序。如果他真的拥有言灵·蜃景,那他可能就是卡塞尔学院建校以来的第三位拥有“蜃景”的学生。是的,他的血统纯度很高,校长或许会准许他入学,但是,假如,假如,假如他真的是青铜与火之王,他真的是王座上的双生子——诺顿……昂热校长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关进石英仪器里,装满福尔马林,锁进卡塞尔学院地窖的最深处。
或许,不止,一只四大君王级别的龙,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关进石英仪器中,他拥有“烛龙”,拥有“天地炉心”,他可以把整个布鲁克林都烧成灰烬,或者把整个布鲁克林都锻造成新的青铜城。那可是……龙王的力量!在卡塞尔学院的历史上,他们从未捕获过龙族的君王。
路明非有些恍神,他只能尽力说服自己,在他眼前的是老唐,罗纳德·唐,那个陪他在天台吹风,鼓励他大声告白,最终被他在星际里杀得丢盔弃甲的老唐。
“明非,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这里好像跟我来的时候不太一样。”老唐问。
怎么出去?怎么出这座尼伯龙根,路明非当然——不知道。他记得先前恺撒说过,说尼伯龙根是一个环,他的起点就是他的终点,可是他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恺撒和楚子航不见了,路鸣泽和牛顿也不见了,他的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像是一座看不见底的洞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出这座尼伯龙根,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