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终焉之曲(1 / 1)
“这些俗陈之事对加图索家族毫无意义。但此刻在我们面前的却是关乎整个秘党命运的大事。”弗罗斯特看着洛朗宁,“洛朗宁,在布鲁克林的主城区出现了一条龙,但你们却秘密隐瞒了此事,既没有上报秘党,也没有上报给学院。”
“哎呀,弗罗斯特先生,您是听到什么谣言了吗?这里哪来的什么龙呀,您瞧瞧,您瞧瞧,用中国人的一句老话说,人老耳背听旁风。”刚说完这话,洛朗宁就听到天空中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那爆裂声来自于他身后的早茶店。他转过身,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龙的尸块。龙的尸块像被海啸冲上来的海底尸物,一只龙尾像是摆嗒的章鱼触须落在了他的脚边。
众人鸦雀无声,倒是弗罗斯特,他走了上去,抚摸起了龙尾上的鳞片。这只龙尾带着尖锐的枝杈,这龙尾是天生的武器。
“哎呀,没想到有这么大的章鱼。”洛朗宁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对着弗罗斯特胡扯,他本来就知道他在胡扯,所有人都知道。那只龙的身形穿过了楼房的穹顶,近百米高,半个布鲁克林主城区的人都能看见这头凶狠的史前恶兽。他本来把一切都寄希望于路鸣泽的“神瞳”,“神瞳”帮他们把那条黑龙的人形困在早茶店中,让他们疏散完唐人街的人流,“神瞳”还把整个布鲁克林的人类都笼罩在幻境中,他们才得以秘密执行任务。
但“神瞳”隔绝不了这么多的混血种,混血种拥有天然的精神力,能天生地抵御言灵。当日路鸣泽在逃出诺顿公馆时就说过,他能困住所有人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内,路明非可以做任何事情。但这十五分钟就是他的极限,而在此时,他把他的极限分享给了整个布鲁克林的两百五十万人类。
“洛朗宁,你们的行动计划没有得到过学院董事会的批示,全都是你们这些人的一厢情愿。如果出了事,希尔伯特·让·昂热就是第一责任人,他要接受全体董事会的弹劾。”
老狐狸东西,话术还挺多,还搬出校长来压我。洛朗宁心里早就想冲上去给这弗罗斯特一记组合拳,但他还是腆着脸,和和气气:“弗罗斯特先生怎么能这么说?执行部在外执行任务,本来就不是事事都要向上汇报。就像您,也不是日日夜夜都在董事会。而我们昂热校长就更无辜了,他又不是您这种想要把一切握在手中的封建式大家长,他给予我们充分的自治权,别的不说,我在守夜人论坛扒他前女友他还给我当面指出来里边的细节错误呢。”
见弗罗斯特不说话,洛朗宁心里的底气更足了,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听说弗罗斯特先生您一直未婚,而且对外说自己的血统并不高贵,相反,像您的兄长庞贝这种基因才更值得流传下去。其实,我调查过您的生平,倒真的不近女色。像您这种身份,想要接近您的人数不胜数,但您一直洁身自好,甚至不允许女性在非正式场合接近你半尺距离,老实说,我真的很怀疑你的真实取向,毕竟在您年轻岁月风发的日子里,您有过几位男性密友,其中包括希尔伯特·让·昂热……”
洛朗宁在胡说八道。是的,胡说八道。这条龙已经死了,虽然死相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不会给这个弗罗斯特留下什么把柄。他早就听说过有关于卡塞尔学院董事会的一些传言,弗罗斯特·加图索很专权,甚至屡次想要把昂热校长赶下马。他依靠加图索家族的势力把手伸得很长,否则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八大道唐人街。他的目标是谁?恺撒还是路明非?洛朗宁知道弗罗斯特发过路明非的悬赏令。还是……真的是这条龙?龙已经死了,粉身碎骨,这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洛朗宁撇着眼仔细地观察着弗罗斯特的神情,他想要看到弗罗斯特对于这只突然爆裂的黑龙是什么表情,是高兴还是难过,他想借此推断弗罗斯特的动机,但他既没有看到高兴,也没有看到难过,他看到的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不可思议。
这个时候,一根幽蓝色的引线穿过了他的身体。
这根引线像是海底生长出来的触须,他既无形体,也无重量,就这么穿过了洛朗宁的身体。
洛朗宁伸出手,但他握不住它,它还在往前生长,它穿过了弗罗斯特的身体,穿过了眼前加图索家族那么多黑社会打手的身体,然后,狠狠地扎入地中!
一瞬间,地动山摇。洛朗宁脚下的土地在疯狂地震动,简直就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沙虫在地底蠕动。
洛朗宁终于明白了弗罗斯特在惊讶什么,他不是在惊讶那条爆裂的黑龙,也不是在惊讶自己在这里胡编乱造,而是——一场天地异变正在此处发生。
洛朗宁回过身,他看见那家被毁坏的林家早茶店不知什么时候恢复如初,它悬浮于空中,底下的土地被他带出泥,土地悬悬升起,像是朝贡一座神殿。而在那神殿之中,无数的幽蓝色引线前仆后继地往远方涌去,像是一只克苏鲁的章鱼邪神长出了无数的触须,触须每钻入一处土地,土地便地动山摇,触须每钻出一处土地,土地便横空升起。
这是一场终焉的尾曲,神殿内弹奏着送终的曲目,无数的幽蓝色琴键敲打着音符。水波荡漾,波纹荡漾开来,它们越过了早茶店,越过了八大道唐人街,它们要飞往整座布鲁克林。然后,把整座布鲁克林,埋葬。
而在此时,布鲁克林的皇后中心广场,一个穿着最新款式giorgioarmaniroyal的男孩,他端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一幕盛大的终曲。八大道唐人街内长出了无数幽蓝色的引线,一根引线翻山越岭,来到他的身边,被他握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