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1 / 1）

刘星还记得，那是一个晴天，风刚好可以吹动树梢，天空中没有一朵云彩。他独自站在父母的墓前，身后是一群自称是父母同事的人。他抬头看了看天，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掉在父母的碑前。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他，一个人，站在我最好的同志墓的面前，我知道，那是他们的孩子，也是我未来的同志。

刘星不知道那个自称是他父母的同志的男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戴着一款复古的黑色眼镜，他听见男人告诉他要学会适应离别，因为离别是常态。刘星遏制住想想给他一拳的念头，冷冷的说了一句我明白。

说句实话，那个男孩是我见过的所有家属之中最冷静的一个，不光是冷静，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无情，我真不知道a9和a45以前是怎么教育他们的孩子的，不过他的无情倒是给我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刘星看着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牌，示意他扫描上面的内容。刘星打开电子眼，扫描了那个奇怪的条形码，一串数字出现在刘星眼前。他看了看男人，问他这是什么。

那男孩是一个好苗子，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那种冷血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所能流露出的，后来我看来他的心理报告，中度自闭和轻度厌世，这在如今的世界里可是很少见的。当时我违反规定，摘下了眼镜，因为我想看看他，看看他的眼睛，而不是一大堆的分析数据。

刘星看着那男人的眼睛，比他父母的还要冰冷百倍，他不禁在想：他的孩子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刘星把卡片揣进口袋里，示意男人解释一下。

我告诉他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打上面那个电话，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他。结果我说完，他竟然笑了笑，我还以为他不会笑，但是，他的笑容我只能用冰冷来形容，要不是我看过他的资料，我还以为他是特遣局的世代特工呢。当时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竟然扭头就走了！

刘星逃一样离开墓园，他怕他遏制不住心里的愤怒，从而和那个男人拼命，他大步的走在人行道上，顺着熟悉的路线回到家里，或者说回到他居住的那栋别墅里。一进门，他的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落，他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是昨天送来的死亡通知书，上面的说辞很官方，简单来说便是，他的父母均死于一场意外，一场发生在太空中的意外。可刘星不相信，哪怕是昨晚亲自参加了父母的火葬仪式。他一抬头，便看见了正挂在他面前的三维全家福，他上次是什么时候和他们见面的？刘星记不清了，反正是在比六个月更长之前。当时他也不曾想过，那一次，竟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聚。

我根据地址来到了a9和a45的居住地，那是一栋甲级别墅，比我的要好太多了，根据定位显示，那个男孩此时正在别墅一楼的客厅里，说实话，当时我并不想再去打扰他，可没办法，工作需要。我并没有用权限卡直接开门，而是先按响了门铃，等待的过程中我一直注意着时间，心里想着：他要是一个小时后还没有开门，我就回报社，派一个年轻一点的同志来跟他接触。可没过两分钟，他就把门打开了，看他的面容，明显是刚刚还在痛哭。

刘星看着面前的男人，过了好一会才向他问到有什么事。他看见男人沉默了一会，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到他的面前，刘星在那一瞬间有一点点的小激动，但仅仅是一瞬间。男人手上拿着的，是群星大学的学生证，证上面的照片明显是刘星，但他清楚的记着，自己没有被群星大学录取。

这是报社对你的补偿。我当时就是这么告诉他的，同时我也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没想到，他这是把学生证接了过去，同时又跟我说了一句谢谢。你敢相信吗，他竟然跟我说谢谢！我见过那么多的家属，他还是第一个跟我说谢谢的！按往常，他应该给我一耳光，然后再说诸如“我不稀罕”或者“有什么用”之类的话，但他没有，那时候我就在想，他以后一定得到报社来工作。

刘星看着男人，问他还有什么事，见男人摇摇头，刘星便关上了门，并没有打算让男人进来坐坐的打算。看着手上的学生证，刘星感到一股怒火夹杂着悲伤涌上心头，他打开门，看着准备离开的男人，经过一段长达一分钟的对视后，刘星走到男人面前，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壮汉，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男人的眼镜被扇到地上，却完好无损。他看见男人慢慢的把眼镜捡起来，重新戴在眼睛上，随后问他还有什么事。刘星举起右手，却并没有再给他一巴掌。他转过身，关上门，哭的撕心裂肺。

那一巴掌确实挺疼的，并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心理上的，那种程度的巴掌根本不算什么，但当时我的心确实是颤了一下。因为他的眼神，那种愤怒与悲哀交杂在一起的眼神，让我感觉有一些害怕，对，就是害怕，感觉扇我那一巴掌的并不是一个叫刘星的孩子，而是零局培养的资深杀手。但他并没有再给我一巴掌，说实话，我其实还是想让他再扇我一巴掌的，那样我心里还会好受一点，可他没有，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把门关上了。后来，我在门口站一夜，期间还跟a97的孩子聊了将近两个小时，对一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再别人家的门口站着聊了两个小时，这种事也就只有我能做出来了。

刘星看着那个男人在自己家门口一直那么站着，一直站到太阳从东方升起，才慢慢离开，他不知道他跟李思瑶聊了些什么，但通过两人表情可以看出来，那个男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