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下狱(1 / 2)
宣义侯并未让长孙畏等候太久,年十三,早朝之上,他于群臣之前弹劾柳毅疑惧权势、断案不公,人命官司罪证俱全却仍息诉处置,实乃失职,请圣上革职查办。
朝上众人前些日子还不住笑他时运不济,如今朝堂之上公然提起,个个都噤若寒蝉。
圣上明知其中有所曲折,端坐庙堂之上,沉声问道:“不知爱卿所指强权是何人?”双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略过群臣。
宣义侯跪拜过后,并不看武将之前站定的那人:“平南侯之子孙明镜。”
散朝后不多久,消息传到柳毅耳中,送走同窗派来报信的人,他轰然倒坐在椅子上,失神喃喃道:“这如何是好啊,这如何是好啊。”现在自己已入穷巷,前有虎狼,再无出路,自己失了脸面竟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了?这该死的宣义侯,若要弹劾,只咬住那孙家不放即可,平白牵扯出自己做筏子,实在该死。
正当柳毅长吁短叹之时,皂衣小吏通秉府衙之外有人来击鼓。
“让他击去!你老爷都快死了,他还能有我冤吗?”柳毅不甚耐烦地挥着袖子叫他退下,还未等那人回身,他无奈问道,“是谁啊,又状告何人?”
“回老爷,是吊死在衙门前的何二的哥嫂,依旧是要状告孙家。”
柳毅烦躁的神色瞬间转喜,跳起抚掌大笑,命小吏开衙,对着门外喊道:“帮本官更衣!快!快!”
绝处逢生、久旱逢甘霖就是如此快意,柳毅欢欢喜喜换上官袍又洗了把脸,临上堂前才记起自己装病多时,忙问小厮自己面色如何。
小厮不明所以,左看右看自家老爷的那张脸,这阵子好似还涨了二斤肉,谄媚捧道:“老爷面色红润得很。”
“去,到夫人那里把铅粉锭子拿过来。”
小厮不解,柳毅提脚,一脚踹他屁股上:“叫你去就去,耽误了老爷正事。”病重就要有病重的样子,最好是面黄肌瘦,早知道就不吃夫人炖的人参老母鸡了。
当日,柳毅对着镜子好一阵涂抹都没将脸色涂抹得均匀,远看上去白色底下渗出隐隐的黑来,的确像是久病未愈的模样,为做戏做全套,柳毅甚至是在小吏搀扶之下一瘸一拐地升堂,谁人见了不道一声可怜,谁人不道他柳大人如此还为民做主是何等的良心,只是为难了日常在身边照料的小吏小厮在众人面前憋笑了。
府中早就派人教导过何家哥嫂在公堂之上如何作为,柳毅又心急自证清白,升堂不多时便叫衙役带着文书去孙府将人带过来。
孙府见是京兆尹的人也不推搡,站在门前成一道人墙,就这么拦着,衙役问话,门子如实回答,可衙役要想冲进去也绝无可能。
两帮人就如此僵持了一个时辰,虽衙役一道来的平头百姓站在远处观望,还一顿指点,孙家看不下去派人驱赶却又怕闹大不敢动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衙役遵从柳毅嘱咐,孙府面前不可叫嚣咆哮,试探着要进府无果,只在门前等候,耐心地请人通传,暗中却派人将孙府的几道门都看守好了,一旦发现孙明镜从哪个门出来便直接拿下。
衙役从早晨等到了下午,轮番去用了午膳过后便跟在孙家门前安营扎寨了一般。
徐越卿去孙府门前,躲在人群中远远瞧上一眼便回去告之陆非同。
赵昭沉不住气:“孙家一直不肯开门,唯恐是拖延时间,一旦孙明镜出京,衙门到哪里找他去。”
“若是孙明镜逃了,那可真就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府中阴冷,屋里又没有炭火,陆非同摩挲着被冻得有些麻木的手,“牢狱之灾,孙明镜不能避免,现下平南侯也只能让这个宝贝儿子过得舒坦些。”
正如陆非同所言,孙家都聚在议事厅上,众说纷纭孙老太君,也就是孙谖母亲、孙明镜祖母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小孙子去投案的。
老太君拉着孙明镜的手,身体因年老略有些佝偻却坐得正直,眼泪婆娑:“你们都是心狠的,他年纪那样小,又没受过皮肉普之苦,怎么能到那样的地方去,你们叫他投案自首,怎么不自己去?”
孙家老大孙明朗道:“我们又不为非作歹,凭什么叫我们替他担这份罪责,圣上都知道了,谁又能保他?难道要父亲舍下脸面去宫中求太后吗?”
“你爹舍不下这张脸,我去,我不要这张老脸了,他毕竟是你兄弟,人也不是他杀的,你就这样落井下石,你不帮你兄弟,我这个老太婆去。”说着,老太君就要起身往门外走,叫人备马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