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规矩（2 / 2）

众人收回脚步，看着九爷。

沙枣刺激动的说道：“九哥！天大地大，人命最大！咱现在要是把遗迹封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九爷表情肃穆，大声重复：“封闭遗迹！”

沙枣刺还在劝阻：“九哥，下面的可是沙里獗啊，你寄予厚望的獗爷！你就忍心?”

九爷看着沙枣刺，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定了规矩，必须按规矩执行！”

沙枣刺急了，大声冲九爷喊道：“不行！獗爷没上来，遗迹不能封！”

沙里狐、沙里狼等几个受过武教导之恩的齐刷刷上前说道：“九爷，让我们下去找吧，不要其他人，就我们几个，找不到我们就在下边陪獗爷！”

沙里葱眼泪汪汪：“九爷，让我下去，我一定会把獗爷带出来！”

其他各村洼首领纷纷上前劝阻：“九爷，还是派人找找吧。规矩是我们大家伙同意的，现在大家伙都不反对，就不算坏了规矩。”

九爷把手抬起来按按，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然后缓缓转动视角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逐一扫过，慢慢说道：

“大家伙能这么想，老朽十分感激；獗爷想必也会很感激。”

“沙里狐、沙里狼、沙里驴、沙里狲、沙里驼，我知道你们与亲近獗爷，甘愿为獗爷付出；我何尝不是如此？”

“沙里葱，你最心善，生在这样一个世道难为你了；让你经历这样的事情，委屈你了。”

“众首领，在人命关天的事件上，在大是大非的取舍上，你们选择了善，选择了是；我对你们的选择十分赞赏、钦佩；善和良、情与义正是我们一直努力追求并苦苦坚守的。”

“沙枣刺，你我自幼相交，当年的伙伴就剩咱俩了。平日里你总爱跟我争个高低，总喜欢玩点小心眼、占点小便宜，可我晓得你心善、心软，死个耗子还要掉几滴眼泪哩！”

“自我爷爷飞升之后，我建立沙里村并且收留无家可归的穷苦人，把九村十八洼拧成一股绳；为的不是我个人的名、个人的利！为的是大家伙的生存，为的是在这恶劣的环境、残酷的世道里能够让我们都活下去，并且活得轻松一些，活得有尊严一些，活得不那么贱！”

“为此，我苦苦搜寻，网罗人才。直到看到獗爷，我眼前一亮，冥冥中似有天意，他正是我要寻找的人！他绿豆大的小眼里泛出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他肥硕如球的身体蕴藏着排山倒海的力量！随便一脚，便能把号称大漠第一的沙里飞踢败；顺手指点，就能让毫无天分之人成为高手。他似乎拥有一股力量，总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样的人，足以让生活的更好，却不足以让我们得到彻底的拯救！这样的人，足以让我们成为强者，却不足以让我们屹立不倒！”

“我们都有足够的理由，由足够的理由打破我们既定的规矩营救獗爷；可是，我们拿命换来的规矩就会因此打破”

“规矩！拿命换来的规矩！”

“沙枣刺、各位首领，为了建立现在的规矩，我们付出的代价有多大，想必都清楚。在场的每一个人想必都记得你们的祖辈、父辈如何为了这些规矩流血牺牲。没有这些规矩，九村十八洼就是一盘散沙！我们的生活就会回到六十年前，任人欺辱、朝不保夕！匪帮不敢冒犯我们，蜥人不敢小看我们，其他区域不敢欺辱我们，凉城与我们公平交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有规矩、守规矩!谁敢违背我们的规矩，我们就敢跟他拼命！”

“我爷爷沙里暴厉害吧，一百个沙里飞都抵不上他老人家一根毛！可是又能怎样？他连他亲孙子都护不住！照样有人抢我东西，照样有人打我！他成了大英雄，可九村十八洼依然贫弊！”

“因为我们有了规矩，不再饿死人；因为我们有了规矩，匪帮不敢侵扰；因为我们有了规矩，他人才会敬重我们；因为我们有了规矩，才能在大漠上立足！”

“规矩，是拿命立起来的，也必须用命来守护。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们也必须坚守！”

“獗爷，对不住了。”

“封吧。”

说罢，九爷佝偻着腰，蹒跚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