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约定（2 / 2）
……
勤勉。
这是连几近为陌生人的大师唐三都无法否认的，林玦的一项特质，小舞又怎么能不知道？
诺丁学院的下午是学员们的自由时间，他们可以自由选择和支配这段时间的用处。
刚入学一年时，小舞几乎从未在下午见到过林玦的身影。
只在挑明身份之后，林玦才带着她远离了学院，在城外一处小河的边上进行修炼。
她这才明白林玦每日的去处。对于打不过林玦这件事也终于平衡了些。
雨后初晴，诺丁城外的积水还未从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散去。原本维持了两天的淅沥的小雨倒是已经停止了，让林玦好生惋惜。
曾经，在斗罗大陆上绝地求生的林玦是相当讨厌雨季的，尤其是还要冒着雨去这河边碰运气的时候，心情就更糟了。
但是当林玦身处的环境不那么恶劣，尤其是有了容身之处后，再次感受雨点的清凉，他一下子就喜欢起这天气来。
人对环境的态度往往体现出他的心理状态和看待世界的眼光。
不同于城内因为空间狭小而产生的烦躁，城外白云苍狗，空气清新自然，很快就将小舞的郁结冲散了些。
深吸几口气，任由清凉甘甜的气息充盈肺部，两人经过城外的官道，拐进了一片树林之中。
还未见到熟悉的潺潺水流，小舞就先听到了林玦的声音。
“怎么样？出来透透气，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少年的声音仿佛透过了一层薄纱，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
小舞并未回答。
凝神间，才陡然发觉，两人之间竟隔着零零碎碎的绿色帷幕。
仅仅是几天的雨水浇灌，这树林就仿佛重现生机，二次生长的青枝绿叶野蛮而又繁杂。
没听到小舞的声音，林玦也没有恼怒。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片临近溪水的空地上。
林玦道：“近期你还是多来这，或者是跟着我。等我老师来到诺丁城武魂分殿，八成那位封号斗罗也一样会跟着来监视你！”
小舞神情一凛，答应道：
“好！这段时间，我会注意言行！”
“还有唐三，尽量多说点话，不然引起怀疑，你可就完蛋了！”
没来由的，小舞出奇的有些烦躁，脱口而出道：
“这不用你操心！”
林玦呵呵一声，磨了磨牙，毫不客气道：
“要不你还是别装了，直接跟人摊牌算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样才符合您这十万年魂兽的身份！”
小舞攥紧了拳头，强忍怒气，声音尖锐的叫了声：
“林玦！”
林玦听出女孩的愤怒，但是他也不在乎。
冷话像刀子一般扎来。
“哼！怎么？要不您在跟我打一架？哦，十万年魂兽吗，小宇宙爆发一下，把我打死，您在逃命去！”
“你！”
眼眶发酸。
“我？我无所谓啊！我又不是魂兽，可没有魂环魂骨……人家9多级的昊天斗罗，警惕我老师也就罢了，还会把我放在心上吗？跟我有什么关系？小舞啊，你可要好好的想清楚，究竟，谁是你的敌人，谁又是你的朋友？”
冰冷刺骨，天旋地转。
但是小舞没有让恐惧占据全部心神，任由躯体摇摇欲坠，颤颤巍巍，她在没勇气说出一句刺耳的嘲讽。
“我，我知道了……”
不知是因为雨季的凉风还是河边的刺骨水汽，小舞的身躯颤抖了几下，但是却没有倒下。
林玦不再理会她，又复行几步，直面溪水。
小舞环顾了下四周，离她最近的一棵大树足有有数十米，刚想挪步移至此处。但这个念头一生起来，心底的酸意就再也忍受不住。
愣了愣神，女孩终究只是原地坐下了。
汩汩奔流声中。
一个打坐冥想，一个锻炼魂技。
这是林玦的进阶锻炼，是一种极费精力的‘水珠游戏’。
凭念力捞起质量大小相同的水珠，连成规则的矩阵行列，使之静止的悬浮于河水上方两米处。维持此状态直到魂力耗尽，后恢复魂力。
以此循环往复。
水乃至柔之物，非得念力完全包裹，不留空隙，方才能使之如钢铁般受力悬空。
这极考验林玦对念力的控制能力。
……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又是傍晚黄昏。
冷不丁的，一滴冰凉顺着眉心，顺蜒鼻翼，惊得小舞瞬间从入定中醒来。
“啊！”
一声惊呼。
然后小舞听到了林玦的坏笑声。
莫名的羞耻感，小舞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来。
林玦举手示意自己投降。
是他恶作剧了，用念力摄取水滴，轻柔的点在小舞眉心上，把女孩吓了一大跳。
刚从冥想中回复心神，小舞缓和刚刚的心悸，正想开口。
“今天的修行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她看着，林玦伸了个懒腰，随后眯起眼睛，张开双臂，惬意的享受落日的余晖。
一缕火红映在少年脸上，这人宛如拥抱着沁心温暖，活动起酸麻的筋骨来。
小舞的心神倘若平静水面被投入了一枚小小的石子般漾起了波纹。
随后瞬间，涟漪不生。
小舞语气和缓，凝神道：
“林玦！”
“啊？怎么了？”
“我们需要做一个约定！”
小舞深吸一口气，认真道：
“一个保证我安全的约定！”
“哦？”
林玦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有些诧异道：
“有这个必要？对我又没什么约束，等真到了时候，我卖你可不会手软！”
卖。
这个字眼更加刺痛了小舞那颗玻璃般的内心。
但是她听出了林玦口中的揶揄，只得强作镇静道：
“你答应，要保护我的安全！我可以做任何事……”
林玦几乎不假思索道：
“哦？任何事？那先脱个衣服看看……哈哈！开个玩笑！抱歉！”
小舞被这无耻之言气的浑身颤抖！咬牙间，又听得后半句，终是忍住了即将探口而出的呵斥。
“嗯！你确定是任何事都可以？”
小舞沉默着。
“别那么紧张嘛……小舞，我还是理解你的，这样好了，我答应，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尽力保护你的安全……但是相应的，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小舞的心意被林玦牵引着，一松一紧。冷汗在后背涔涔而出，就连魂力的流转都加快了些许。
“什么……什么事？”
如若是那般混账事，今日就拼个你死我活吧！
“那么激动干嘛？很简单的，小舞，你只要干好一件事！做一个唐三的好妹妹……”
林玦的话宛若惊雷，炸的小舞浑身一震，她几乎瞬间就想要答应下来，天知道这人到底会不会后悔？
可现在最需要的还是冷静。
“为，为什么？”
女孩的声音惊异而又紧张，她听着林玦面带笑意道：
“还不是你做的太差了？哪有这样的兄妹？我这是在帮你！怎么，要答应吗？”
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小舞坚定了意志，反驳道：
“不行，你说的太笼统了！”
她答应了。
林玦心底叹息一声，温声道：
“你可以在提条件！”
“我要你告诉我两名封号斗罗的行踪，每一天！只要我问，你就必须回答我！”
“我尽力！……欸，我又不是神，哪能每天都知道的那么具体，顶多偶尔帮你问问老师！”
成了？
但是小舞还是做了最后的担保。
“我，我要怎么相信你？”
林玦直视小舞分外迷茫的双眼，心底里忽然涌出来一些其他的东西。
怜悯？亦或是不屑。
“呵！那我就再赠送给一个条件吧！”
小舞看着林玦转身，就这么与她渐行渐远。
“我承诺，永远都不会向你说谎！”
恍惚间，小舞感觉一些东西，从心里面流失了，像是漏在指缝间的水。
只留下了一些不知是什么的湿润。
可笑命运多舛逆，谁怜前途多堪忧？
可终究是往前迈出了一步。
残阳如火，择人欲噬。
小舞紧跟着林玦，离开了这片被火红与翠绿污染，逐渐变成暗金色的繁茂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