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八、虚（1 / 2）

一生很长，一生很短。

在京都的大学时光中，东方忘尘与徐清泉走在了一起，并在大学毕业后修成正果。他们生活幸福，最后双双老去，一前一后无疾而终，他们的子女将他们合葬在一起。

之后，东方忘尘又一次进入轮回。一切如上一次一样，在高中校园中，他再次遇见了徐清泉。

他并不记得前世的一切，因此当他的鞋子扬起的尘土令徐清泉咳嗽时，他再一次被徐清泉的惊鸿容颜震撼，却不记得自己曾与她共度一生。

“啪”一声，一块玉镯掉落在地，四分五裂。

徐清泉看着碎裂的手镯，愣在原地，随后眼眶瞬间红了。东方忘尘刚想上前询问她有没有事，伸出的手还未碰到徐清泉，便对上了徐清泉带着浓浓恨意的眼神。

“那是……我的奶妈留给我的遗物……”少女猩红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焰一般，令少年浑身哆嗦。

东方忘尘因此与徐清泉结下了梁子。徐清泉知道他是年级前几名，为了恶心他拼命学习，竟然逐渐与东方忘尘不相上下。东方忘尘也属于不服输的性格，他虽然对于打破徐清泉珍视的手镯心中有愧，但徐清泉根本没有给他道歉的机会，而是将他视为敌人，于是他的心中也浮现出不满的情绪。见徐清泉在学习上隐隐有超过自己的趋势了，他也心生不服，更加努力学习。

有些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哪怕最初的因是多么微不足道，在日复一日的生长下也会变成两个人心中难以撼动的巨树。徐清泉与东方忘尘双双进入东方最高学府，在大学中他们依然谁也不服谁，竞争激烈，待到毕业了步入社会，他们踏入了相同的领域，并在其中互相使绊子，最终双双身败名裂，晚年无比凄惨，最终孤零零死在街头。

这一次，东方忘尘的意识并未继续转世，而是回归了原本刚被金梳卷入轮回时的年轻身躯。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于一片虚空之中，未等他反应过来，爱恨轮回两世记忆全都在瞬间涌入他的脑海，“啊~~~！”他头痛欲裂，大声嘶吼着。

脑海中各种片段不断闪现，当他与徐清泉的甜蜜片段闪过的时候，他的嘴角洋溢着微笑；当他与徐清泉相争的片段闪过的时候，他的心中涌出无数没来由的恨意。他此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痛苦不仅来自记忆入脑的肉体之痛，更来自内心无比复杂矛盾的心灵之痛。

终于，两世记忆全部融合，他涣散的瞳孔缓缓收缩。在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诡异的声音：“东方忘尘，经历两世爱恨轮回，汝可有何收获？”

“谁？是谁在说话？！”东方忘尘四处张望着。他并没有害怕，于他而言，两世的记忆与经历已经足以令他成熟稳重，此刻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他的眼神中满是岁月的痕迹，见四下无人，更觉惊奇。

“东方忘尘，回答吾的问题。”这声音分不清男女，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东方忘尘在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两世轮回是一种考验，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恭敬的回答道：“晚辈懂得了，爱与恨皆如一颗种子，爱之种由关怀、陪伴、理解等滋养，恨之种则由对立、厌恶、排挤等滋养。爱之种与恨之种缓缓成长，最终变成心中的一棵树，深深扎根，难以撼动。”

两世为人，如今的他看到回忆已经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心中对于记忆中徐清泉的感觉无比复杂，时而觉得她是曾经陪伴过自己一生的人，时而觉得她是自己的一生之敌。

那道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些，吾也一并归还于汝。”

这一次东方忘尘头痛更加剧烈，持续时间也更久了。生死轮回中的无数次转世的记忆一同涌入他的脑海。他在过去做出的无数成就、收获的无数赞誉、经历的无数悲惨结局全都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现。他虽然仍是少年模样，却在快速完成属于他的蜕变。

终于，少年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宛若一口古井，没有一丝波纹。无数年的岁月早已磨平了他心中的所有情绪，如今的他只剩下平静，一种再也不会被外界打扰的平静。

“对于爱与恨，汝可有何新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