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工匠（1 / 2）
在听到这个矮人自我介绍完后，哈松眉头一紧，身子半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自称丹法尔的矮人——这个家伙的面相看起来已经很年迈了，但是他居然还能站得如此笔直，脑袋上光溜溜的，没有一点毛发，连眉毛都刮干净了，他穿着和牧民们同样风格的毛皮大衣，在里面还包裹着一件皮革甲，但是再仔细看一下的话，里面还藏着一件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的锁子甲。他如同黄昏一样的眼睛里诉说着无数的故事，这些故事苦闷，痛苦，令人的精神饱受折磨，就像是无数的老鼠撕咬着他的肉身，但是他并没有屈服，就算是如此绝望的黄昏，他也依然从绝境中站起来，面向自己的末日。
“嗯……感觉你是个很有故事的男人啊。”哈松站起来，背对着矮人，指向一个空着的位置，“走吧，我们到那里去聊。”
“没问题，听你的安排。”
丹法尔走到火堆的旁边，接过牧民递过来的烤肉串，走到哈松等待的地方。
“让你久等了，先生，来尝尝牧民们的烧烤手艺吧。”
哈松接过这烤串，张开大嘴吃下去，嗯，外焦里嫩，咬下去一口不少的油水就从肉里冒出来，经过这冷风的一吹，滚烫的烤肉冷了下来，感觉别有风味，像是原本站在火山的边缘上，一下子又滚落到火山旁边的雪地里的感觉，哈松再细细的品尝着，这些烤肉里面，还撒上了香料，真是神奇啊，居然会有香料。
“真是美味啊，丹法尔先生，不过这里面的香料，牧民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好品味，”丹法尔吃下一块烤肉，“是我通过阅读一些古矮人的书籍，搞出来的一些能在地下生长的作物，大多都是香料。”
“是吗？那你一定要尝尝我这个辣椒了，就当做一份见面礼。”
哈松从自己的衣兜里轻轻的拿出一小串辣椒，三个辣椒串在一块儿，这些是在卢卡昂村采摘的，很细很长，非常像长豌豆。丹法尔接下这辣椒，细细的观赏起来，看起来很久没有见识过这种人间绝味了。
“辣椒，是吧？”丹法尔凑近鼻子嗅了嗅，然后掰断一根，刺鼻的辛味很快充斥在他的鼻腔里，他瞪大了自己的不是很大的双眼，然后将半截辣椒直接吃下去。
痛，强烈的疼痛随着自己的吞咽，蔓延到整个舌头和喉管，丹法尔闭上双眼，喘着粗气，光秃秃的头上透露出些许红色。哈松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罐子水，但被拒绝了。
“没事，这种程度还好。”丹法尔的嗓音稍稍变化一些，但是已经比哈松之前见过的情况好多了，（把辣椒给金考特，隔了很久吃下放在菜里给家里人吃，结果兄妹两个辣的在山里面跑了一天。把辣椒给瓦斯京夫兄弟，考维斯这家伙把辣椒拿去喂圣兽，结果圣兽直接辣的把哈松的屋子给撞塌了，廓尔多斯辣的哭了半天，这玩意儿都能当烈酒了了吗，在这痛哭流涕。矮人工匠喘了几口气，除了脸还有点红以外，其他的一切完好。
“真的没问题？我这有些温水。”
“没事儿，矮人从不说假话。”
“那么，能不能容许我问几个问题？我觉得我已经见识过挺多的矮人了，但是你这种把自己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矮人，我倒是头一次见，听我在终之大陆的那些矮人朋友们说，把胡子都给刮干净的矮人，一般都是犯下了非常沉重的罪孽，自己感到非常的耻辱，就会选择把胡子刮干净。”
“他们说的不错。”丹法尔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笑着回答，“这是矮人的传统，矮人非常注重自己的名誉，因此很是固执，可惜啊，这种固执让他们过往的荣耀化为了尘土。”
“我的天……看来好像碰到什么伤心事了……”哈松的额角流下汗水，复杂的看着丹法尔，“得努力想个话题缓和下这尴尬的气氛……沃顿-朔林，朔林？”
“话说丹法尔先生，我说过曾和不少矮人打过交道，像埃瓦森矮人（火焰矮人，古索道尔矮人，达科第尔矮人以及马文矮人（赤金矮人，也听说过那神秘的黑克劳矮人，他们都会把自己来自那个部族的名称放在最后，但是……朔林，这个部族属实是第一次听说。”
“哈哈哈，哈松先生真是学识广博，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丹法尔笑的非常的和善，但是哈松总觉得有些违和感，“我就简单说明一下吧，你说的那些矮人，其实他们都可以说是朔林矮人，朔林矮人正是在魔神战争前夕，建立了庞大地底王国的古矮人，可惜岁月蹉跎，矮人们很多都已经忘却自己过往的辉光了。”
“这样吧，我来给你讲述个故事……”
恢弘的大厅之中，黄金，岩石铸成的卫士雕像矗立在王座旁边，它们很多已经破损，被敌人肮脏亵渎的武器所毁坏。在四周的高大的墙壁上，曾经无数来宾争相到此来观仰矮人们巧夺天工的工艺，红宝石雕刻的龙首，众神的雕像，先祖们的祭坛，那些传承的古文，都是全钟天回的学者们争相到来的圣地，学习的圣地。但是现在，岩洞的洞顶已经被洞穿，无情的暴雪正在从空中飘落，那些恢弘的挂饰，全都被坠落的岩石所摧毁，矮人们的鲜血撒在曾经金碧辉煌的墙壁上，无比凄惨。
在大厅的正中间，国王坐在正中间，在他身边的，也只剩下一些快要入土的老侍卫，每个人都气喘吁吁，浑身是伤，国王也是一样，荣耀的王冠戴在他的头上，鲜血不停从他的嘴角流出，他的胡须就像他的鲜血一样，炽热的红色会燃烧掉他们所有的敌人。在这些老人的身后，是一条通往终之大陆的海底通道，城里面的年轻勇士们已经在他们国王的强硬命令下，前往终之大陆，去警告那里的人们，魔神将要降临，矮人们已经为了他们那固执的荣誉，几乎全军覆没。
“咚！！！咚！！！咚！！！”大厅的大门敲打着，敌人们正在撞击着大门，而在山顶处，无数鬼祟的身影在跑动着，敌人透过这个小洞，钻入进来，却被矮人的弩手给成片成片的射穿。
国王举起手中的宝剑，握紧手中秘银雕刻的盾牌，走到盾墙的最前面，向自己的臣民们下达自己最后的命令：
“格兰城的勇士啊！我们现在已经破釜沉舟！我们过去数年已经因为我们的骄傲和自大，付出惨痛的代价！卑劣的红瘟魔鼠和恶毒的白瘟魔鼠通过传播他们那令人作呕的病毒，让我们庞大的国家一个又一个的沦陷，被这些肮脏玩意亵渎！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每个人都对这些老鼠有着血海深仇！让世界的命运交给那些年轻人，人类和亚人吧！！现在，正是猎杀的时刻！！现在，正是复仇的时刻！！！”
大厅的门撞碎，数以万计的巨大老鼠人漫山遍野的朝着这些只剩几十个人的矮人冲过来。
“冲啊！！！！！让众神见证我们的荣耀！！！！！！！”
“为了国王！！！为了矮人！！！！！”
国王和卫士们的怒吼响彻在山间，让高山都为之震撼，让雪崩都为其止步！国王举起自己的剑与盾，敲碎一个随身的符文，那些卫士雕像也全都活动起来，他们和卫士们组成盾墙，冲向无边无止的血红浪潮和白色浪潮。
这场战斗是毫无悬念的，炮弹被打空，符文全部用上，机械全被鼠人的利齿给啃碎，卫士们的身躯也在长久的战斗中被魔鼠的瘟疫摧毁。国王拼尽自己的全力，斩杀老鼠的两个首领，让大多数老鼠都吓得四散而逃，但还是阻挡不了必败的命运，但这正是他所期待的，最后，战场上就剩下他一个矮人，魔鼠们畏惧的看着他，有人想要背后偷袭，都被他给斩杀，他艰难的走到隧道的门口，按下按钮，老鼠们立刻意识到是什么东西，惊慌失措的向周围跑去，但是国王，他站在原地，任凭鲜血从哪里流出来，他已经感受不到痛觉，触觉，他看着自己的视线慢慢的模糊，巨大的轰鸣声从地底传出，在闭上双眼之前，祖先，大地父神，前来迎接自己了，他们的脚步朝着自己走来，伸出了手。
这，就是最后一个朔林矮人国王的故事。
“真是个……沉重的故事。”听完丹法尔讲完这个故事，但同样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并且卡莉娅似乎非常的安静，从刚刚开始一句话都没说，不符合她性子啊。
“是啊，非常的沉重，每次讲述出来都让我非常意难平。”
“容我冒昧，你是不是在苦恼该如何改良你的辣椒种子。”
“啊……对啊。”
哈松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的右手慢慢伸向自己的腰间，这个事情至少还没有跟面前这位工匠提过呢。
“来吧，跟我来，我可以给你提供你需要的东西。”丹法尔从位子上站起来，毫无戒备的走在哈松前面，哈松也跟着他站起来，右手小幅度的摆动着，警惕这个矮子突然给自己什么惊喜。
他们走到一个由两头甲龙和一头雷龙拉着的东西前，光是看到这三个大块头在前面，哈松就不由得心想“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才需要这么多，这么大的拉着？”而当他看到后面东西的时候，哈松彻底折服了，彻彻底底——这三个恐龙用着非常粗，沉重的铁链，拉着一个类似火车皮的大铁块，在这大铁块上面，有着大水缸，高温处理器，一大堆铁锭等等，简单的来说，上面有着一个钢铁的生产线，生产线上的锅炉现在还在冒着热气，还远不止如此，还有小型锯木厂，车轮厂，上面还连着线路……已经是自动化了，看着这前面的恐龙，在看着中间的铁链，最后在看着火车皮上放着的黑色的缩小版全工厂，哈松赶紧掐两下人中，确认自己没在做梦。
“怎么样，哈松先生，这些东西能够解决你的问题吗？”丹法尔缓缓的走上火车皮伸出双手，向哈松展现自己富可敌国的“财力”。
哈松把手从脸上放下来，迅速掏出手枪，对着丹法尔，以命令的口吻问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哼，那么就听我讲完剩下的故事。”
丹法尔把手放下，从他的背后，伸出了两个机械手臂，机械手臂上面装着两个重机枪，瞄准哈松。
国王看着身影慢慢地朝着自己走过来，却发现，这个身影散发着的光芒消失了，一个身材修长的人走到自己前方，国王半张脸没了，只能用剩下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看清这个人的样貌——他把自己的全身裹在黑色之中，黑色的鞋子，黑色的长裤，黑色的运动衫，带着黑色的面具，面具上闪烁着4对红色光芒，那是他的眼睛吗？而在他的身后，伸出四队机械触手，一只触手变成一个针头，扎在国王的身上。国王就此睡死过去。
当他再次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放眼外面，是黑暗的空间，上面点缀着点点繁星，黑衣人背对着他。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本王。”
“你是个出色的人才，是个合格的工匠。”
黑衣人转过身，四对红目全部盯着他。
“你的世界需要更多的，强大的工业，尽管这会让你失去人性，但是只有这样，你才能救下你的世界。”
“接受魔神的礼物。”
国王还想继续说，一股强烈的疲劳感让他瞬间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样貌没有变化，倒是伤疤还全给缝合，愈合好了，他伸出自己的手，居然能够自动变成一个工具，他感到非常地恶心，但是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背快要裂开来，他哀求，悲鸣，可是魔神很是无情，直接将他重新传回了钟天回。
“现在，你复活了，你该怎么想，是要继续在这里拒绝现实，还是为你的子民复仇？”黑衣人的声音非常清晰的出现在国王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