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闯老虎灶(一)(1 / 2)
等到一整个流程走完,吴钩便从那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倏地清醒过来,他睁开炯炯有神的双眼,只觉骨头里泛起一股暖意。
白天还时有会泛起的,那种贫血导致的无力感削弱了不少,整个人精神好得就像饱睡了一觉。
他翻身拿起那块炁检测器,两指捏在树脂软片间,只见上面的数字相比上次已经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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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吴钩没想到的,他原本没指望一个晚上的气息调养能够让自己的炁有实质性提升,这套方法对于十五岁的自己,效果似乎比想象的要好。
他扭头看向窗外,今夜无风,玉盈的月盘高挂星空之上,隐隐走过了最高点,漫天星海仿佛另一个世界的零星灯火,恍惚间有种天地倒转的错觉。
现在已经是下半夜,该出发了。
吴钩从床下掏出那个包裹严实的炁金属臂铠,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他摸过静悄悄的后客堂,这边从石库门屋子的后门穿了出去。
经过前堂的时候,还能听到前堂住的那对苏北夫妻隐忍的吵架声,似乎是丈夫半夜归家吵醒了妻子,后者便开始埋怨他一天天晚归还赚不上多少钱,说着说着又开始羡慕起后客堂那一大家子,全都围着当母亲的徐秋雨转。
江松的老虎灶多半通宵开业,这类专门赚穷人钱的商家讲究的就是一个薄利多销,原本只是提供开水的铺子将业务拓展到极致,洗澡、吃饭、跑腿,乃至过夜,无所不尽其用。
夜里没有落脚处的穷人,也可以在老虎灶的二楼长桌上对付一晚,只要付上两个铜板,并在早晨六点前识趣地离开,那么一切都没有问题。
所以这个时间点的老虎灶必然满是趴在桌上的过夜客,并且里屋内的烧水机器不会全部关闭。他们总得留下一两个汤口,毕竟对方付过钱,这么多人在闷热的环境下入睡,难免会有几个半夜睡醒了忽然生起洗夜澡的雅兴。
而作为老板的刘掌柜这时必定已经入睡,剩下值夜的伙计更难注意到,在烧水机器隆隆响的里屋内发生了什么异动。
原本一刻钟脚程的老虎灶,吴钩只花了十分钟就走到了,只是稍微还有些小喘气,养气对他的效果显而易见。
夜色笼罩,破破烂烂的老虎灶前只有那盏“清水汤盆”的灯笼散发荧光,遥遥能够看见长桌上趴了不少人,偶尔会有一个脑袋迷迷糊糊地抬起来,咕哝一嗓子后又趴回去。夜班的伙计靠在一楼的柱子前打着瞌睡,毫无防备。
谁都觉得,不会有哪个傻贼光顾老虎灶这种除了熟水之外啥都不剩的地方。
吴钩小心翼翼地绕过他,摸向老虎灶的后门。此时深夜,外边的大门也已经上了锁,但这锁上得实在有些看不起人,只是一圈麻绳套上几圈之后挂了一个小锁头。
他甚至连锁头都不用对付,只需暗劲扯住那串绳头,就能从多出的一小段空间里把一捆麻绳整个卸下来。
穿过摆满了拖把和污水筒的储藏室,后面狭窄幽暗的里屋被小股温热的蒸汽填满,其中一台大家伙亮着灯,但吴钩知道这些都是寻常的烧水机器,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一连拐了几个弯,在狭窄的空间里吃力地向前蹭过去,瘦削的脸被热气熏得通红,这才摸到了墙根后一扇上了锁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