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雷山托孤(2 / 2)
我清楚地知道,它已经掸尽全力,回天乏术,只想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产下自己怀着的崽子。
我突然升起一丝怜悯,尽管我比较讨厌狗,而且是这种野狗。
“忍着点,我帮你。”
我不知道它能否听懂我的话,但我还是说了给它听。
它似乎听懂了,无力地爬了下来,只见焦皮下的肋骨,在焦黑的胸侧剧烈地起伏着。
我把手里的药锄扔在一边,蹲在它身后伸出手来,把那个包裹着一层粘液的小狗脑袋抓住。
一点,再一点。
小狗的肩膀和身躯,一寸一寸,被我从那具散发着焦糊味的身体里拉扯了出来。
我抹掉糊在小狗嘴巴和眼睛上的粘液,把湿漉漉的小狗捧在它的眼前。
它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侧躺着的身躯微微发抖,气息越来越弱。
头顶一阵凉风袭来,是几头巨鹰在尝试着向这边俯冲。准确地说,是一群秃顶的兀鹫准备降落在这块巨石上。
“去,去,走开,讨厌!”
我把尚有余温的小狗揣在怀里,捡起地上的药锄猛挥几下,然后拖起地上那具焦黑的躯体,以在学校参加运动会时百米冲刺的速度躲进了轩云洞。
进得洞来,筋疲力尽的我,便靠在药篓上昏昏睡去……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一位衣着华丽的女人,身边放着一件被烟火烧得面目全非的狐皮大衣。
她神色憔悴地又对我说道:“我是知道你的,你经常来这里采药,我也知道你是个孤儿,就住在山外二十里地的村子里。”
我试图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就像被棉花团塞住了一样,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我在这里已经九百九十九年了,我只想在我的女儿出生前完成渡劫幻化成人形,只有这样,我的女儿就会出生成人形。”
她只顾自己说着,满脸全是伤感的神情。
“可惜,我还缺一年的修为,所以无法扛起千般难逢的这次渡劫机会,为了这次机会,我苦等了好久。”
妇人说着说着,眼里溢出了泪水,也许,女儿是她心头最柔软的部分。
“我肉身已经被天雷焚焦,魂魄只是还未散尽而已,我这里有我偶然得到的奇书一本,镇煞命牌一枚,就藏在这个洞穴深处的一处石缝里,我把它全部赠送给你,我那可怜的女儿,她一出世就失去了母亲,她的命是你救的,希望你今后善待她。”
妇人说完,垂下头来半晌不语,身影也越来模糊。
就在妇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忽然又响起她的声音,似乎是竭尽全力在喊叫:“把那颗内丹,你和她赶快分食了,千万不可让鹰鹞得了去。”
话音一落,妇人便渺然不见,只见她刚才站过的地方,那件被烧焦的皮袍上,放着一枚鸡蛋大小黄灿灿的东西。
洞外风声鹤唳,兀鹫翅膀扇起的劲风卷起沙石,打得石崖刷刷作响。
我忽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那只小狗在怀里狺狺蠕动,眼前的地上,被雷电烧焦了的那具野狗的嘴边,放着一颗鸡蛋大小的金黄珠子。
难道它,就是梦里那个妇人说的内丹?
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我才记得最后一次吃饭还是昨晚,那果子一样颗黄灿灿的东西,对我的食欲诱惑是太大了。
我丝毫没有犹豫,便从地上捡起了它,甚至来不及在袖口擦擦,就直接一口啃下半颗嚼了起来。
是药三分苦,这什么叫内丹的玩意儿,绝对是一种药材,不然怎么嚼在嘴里有一股腥苦味儿?
也许是饿得太久的缘故,那半颗内丹,在我嘴里没嚼几下就被咽进了肚里。
就在我把剩下的半颗也嚼咬着的时候,忽然想起刚才梦里那个妇人的叮咛。
难道,我怀里的这只小狗会是她的女儿?
来不及考证,就当它是吧!
我把已经嚼得稀烂的那半颗内丹吐在手心里,就像小时候喂羊羔那样,把手伸进怀里放在它的嘴边。
也许它比我更加饥饿,在尝试着嗅了嗅后,突然就伸出舌头,从我手心里,把那团已经被我嚼得稀烂的叫内胆的东西,在片刻间舔舐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