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秘境（2 / 2）

悉悉索索的低语声从其中发出，令白静直皱眉。

白静重新观察四周，没有任何人形的目标出现，方才迎来些许安心感，她缓缓低身弓背，耐心的观察着地面每一处落脚点，每三步，都会停下来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逐渐的，她的动作愈发娴熟起来，一件重复的事可能会令人急躁，却会让白静安心。慢慢的，白静终于接近了插地灯，距离台阶最近的四盏插地灯布置在路旁而非花坪内部，越靠近也能明显感受到铁锈味越浓。她只能走过那里，只有经过那几盏灯旁的石砖路，才能登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地上，隐约出现了凌乱的纹路，白静奇怪，仔细辨认后又摸了摸，这并非是什么纹路，是某种类似蛇的东西曾经深深的镶入地面才留下的印记，周围还能摸到石砖的裂纹。居然是树根么？可这里哪来的树？白静默默地越过地上的突起，踮起脚继续前进，隐约间，她看清了灯旁究竟是些什么东西，惊得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出一点声音。

那是几株由数量比例不等的眼睛、嘴唇、耳朵开成的“花”，而“花”的“叶”则是一只只人类的手脚，最诡异的是那看起来并非人为拼凑，而是“自然而然”的长出来的。花与叶的衔接过度非常自然，这一切就像是某个疯子画师的突发奇想下诞生的产物，怪诞、诡异。看着在她的必经之路旁摇摆着的“花”，白静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挪过去。

“小刘啊，别怪阿姨多说什么，你也该找个对象了，这个找对象啊，就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你说是不是啊？”

如此平常的一句催婚，在此时轻轻的敲击在白静的耳膜上，进入她脑内瞬间炸开。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白静眼中滑落，她现在逃跑，凭什么啊？自己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让这个世界如此变着花样惩罚自己，就在上一秒，她分明听见那朵花居然在催婚！还在强调门当户对的问题，难道植物里也有鄙视链么？

现在的白静只想快点离开，她受够了这阴间地方，不对，她坚信就算是阴间里的鬼怪，也只会折磨惩戒罪人，而不是搞这些怪诞的产物折磨别人折磨自己。

“哎，诸事不顺，上面查到我那批货了，能不能借个人情？”

“所以说，早点出国，还能没地方发展么？我听说西边那叫一个先进”

“王总，我那部下不识抬举你别跟他计较，您看他婆娘润不润？您点头，事儿一定给您办妥！”

“哎，我就搞不懂了，她那双破鞋也敢在老娘面前摆谱？”

“所以说，您早一点看开点就不会让您女儿吃那么多苦了，您看，早点收下我的钱，事办妥，您儿子也不会车祸，您女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是不是，所以还是待多说一句，合作愉快！啊？”

“你们不知道，隔壁他老爷子”

“”

“首长您放心咯吱咯吱我一定把这事儿办妥，不就是个大楼吗咯吱白天都搜过一遍了，晚上能有啥事儿？”

白静愣愣的看着身边这朵正在说话的“花”，它的身下仍是半具人类的身体，而上半身却是“花”，它正一边从这半具身体长出，一边咀嚼着自己的身体，而那已经残破的衣服，分明是治安队的制服。在残躯旁被撕碎的衣物中，一部带有裂纹的手机静静的躺在那，呼吸灯依旧闪烁。

慢慢挪过身边的怪诞植物，轻轻的捡起手机死死按住音量键把声音关闭，然后揣入袖子中一步步诺上楼梯。

“欸？那边的小姑娘，说你呢！”

这一声并非细语而是正常交谈时本该有的音量，但在这原本落针可闻的花园内响起，仿佛丧钟般的声音在白静身后直接炸开。白静不敢轻易回头，但紧接着就注意到脚边，昏暗的灯光所勾勒的“花”们的轮廓，花影从侧身的修长慢慢的变宽，这是在转身，它们，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白静原本僵硬的身体突然一个飞扑，不管地面多么凹凸不平，楼梯就近在咫尺，所以她根本就不想与身后那些怪诞的植物交流。

“诶呀，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无数悉悉索索的声音向白静袭来，仿佛已经伸到背后般，白静狼狈从地上爬起此时她已经来到楼梯上，紧忙三步并作两步向上攀爬。

“噌！噌！噌！”

孔玻璃上攀附的绿萝此时活了过来，敏捷的根须迅速伸向白静，有的已经刺破皮肤深入血管。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再也忍不住，这可比打针疼多了，更何况根须还在抽血。

白静不只是眼泪，豆大的汗珠也早已开始从额头滚落，一个生命条从白静视野内浮现，她正在每秒8点的速度掉血，怎么这么快。白静点开技能栏，冷白色的火焰从体内汇聚到指尖，白静忍着剧痛扯掉深入皮肤的根须向正上方发射飞刃。飞刃形若雨燕急飞而出，斩断无数藤蔓居然直接刺破天花板射入二楼。

“嗖！嗖！”

再是两发飞刃射向印象中“花”的位置，顺便斩断脚边的根须，忍着令人脚软的痛苦向上攀爬。

下方，不断有尖叫声发出，仿佛不断挽留她，又像是恐吓或者求救，总之嘈杂声不绝于耳。但那也无法阻止白静前进，太熟悉了！太熟悉了！白静心中呐喊，这所谓的尖叫声和她每天承受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这些嘈杂声不就是她每天抗争的日常么？白刃不断挥舞，眼泪与汗珠飞舞在空中。

终于，白静爬上了二楼。

太难了，白静坐在地上摘除身上挂着的根须，被斩断后便渐渐枯萎，而伤口在扣血后变得痒痒的似乎已经开始愈合。白静打开面板，虽然依旧维持着辉炎飞刃，但终究是没有杀死任何目标，看来绿萝是一个整体，自己的攻击不过是切开了一部分，不能算是击杀。血量411/491，恢复速度是每秒4，状态栏中却有一个流血状态，每秒1扣血。白静撕了半天外套没撕开，又将里面的衬衣脱下，扯了半天还是死不开，质量真的还好了，但却高兴不起来。白静猜可能也就进入玩家姿态才能做到，但实在是得不偿失，如果在这鬼地方昏倒，等醒过来自己可能就是一朵花了，想想就痛苦。

也许与其被那些东西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不如在这里了结自己算了。白静愈发的有些感觉不到自己的精神状态了，这是失控的征兆，连番的刺激再加上未服用药物让她的病情有些失控。

白静看着神佑面板。

“就算不能透露秘境相关内容，那之前的低语声能不能让我再听听？”

过了一会儿，低沉的声音重新出现在白静脑海里：

“那是教义。”

“对，我想听教义，麻烦您再多给我念两遍。”

白静怀疑自己在病急乱投医，但还是感觉比起在这里突然发病哭嚎，脑袋空空的也挺好的。于是，白静就像一条等待风干的咸鱼，靠在中央的楼梯扶手上听那未知的声音念诵着根本听不懂却能感受到无尽神秘深渊的教义。

走廊内静悄悄的，连悉悉索索的声音都没有，第二层的平面图就挂在白静背后的墙上，一道人形的黑色污迹被烙印在了平面图所在的墙与地毯上。

再看平面图，二楼被横三竖三的走廊分隔开，周边一圈分布的四个向上楼梯与两个应急通道都被画上了血淋淋的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