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山戎梓（1 / 2）
次日清晨，天亮时，苏泽已然收拾好行囊。
一出门，只见景昭背着个背篓，似乎也准备出门。
“景昭姑娘。”苏泽叫住了景昭，三两步小跑到她面前。景昭看见苏泽有些诧异，“公子这么早，还收拾了行囊，可是有事要做?”
“实不相瞒，叨扰多日，苏泽是向姑娘辞行的。”
苏泽拱拱手解释道。
景昭闻言，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在她看来，苏泽一无钱财傍身，二无武力护体。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和肚子里的学问外再无其他，加上本就伤病之体，短短七日定未痊愈。如此配置，在这大乱之世，若遇到山贼路匪，又当如何？
“公子是否考虑过，此行不妥？”
想了想，景昭还是决定劝一劝苏泽。原因无它，只是不想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再出什么纰漏。
苏泽笑了笑，景昭的好意他心领了。“姑娘不必担心，在下孑然一身想必路上那些山贼路匪多半也是瞧不上的。况且若是此行不去，那两袖空空，又何以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呢?”
哼！景昭轻哼了一声，“你是名士高才，我说不过你。那你说说，你这走了，之后准备如何报答我啊？”
嗯？
苏泽只是迟疑一秒不到，当即回答“当然是功成名就之际，以富贵报答姑娘。”
“那你何时能功成名就？”
景昭插着小腰继续追问。
苏泽面露尴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原身先是在吴国大元碰壁，被认为出身低贱不学无术，随后辗转陈国，又被指责为窃宝小人。如今可以说名声已经烂了，在这样一个时代，自诩名士者，大德不存，私德有亏。
这样的声名在外，试问又有那个君王敢用呢？
天崩开局。
至于何时功成名就，苏泽也没有把握。只能是拱手一礼，“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总不能自困在此，等姑娘养我吧？”
“还我养你？你想的美。”景昭翻了个白眼，“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干粮带上，免得你路上饿死。”
说罢，不给苏泽拒绝的机会，噔噔噔的跑回了自己屋子。
过了一会，景昭从房子里跑出来，递给苏泽一个布包，“我这也没什么给你带的，几个饼子，你路上充饥用吧。”
苏泽默默的接过包裹，把这份善意记在心底，就当他准备辞行时，突然路上传来阵阵声响，苏泽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道路上尘沙飞扬，有一队人马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似乎十五六人之数。
“这些是什么人？”
苏泽顿住步伐，似乎是冲着你来的？
“不会吧？我并不认识这些人。”景昭双手悄悄搅在一起，语气有些紧张。
不过几息，马队便来到二人面前，为首者在距苏泽不过两步之遥的地方轻打缰绳，那匹马儿一个侧身，就在原地停住。仅这一手，就显现出这些人精湛的驭马技术。
他身后的人左右分开，呈半包围的姿态，然后齐齐停住。
苏泽暗暗心惊。
这个年代的战马可是绝对的昂贵品，寻常人家绝对没有训练马技的条件。再看这些人娴熟的技巧和腰间的佩刀。
是军队。
不到一秒，苏泽就做出了判断，而这个判断也让他心中一沉。
“阿昭！”正当苏泽思量如何开口才能不挑动这些人的神经时，对面人群中跑出来一个少年，身高八尺（1左右，面容刚毅，浑身的义务遮盖不住他身上肌肉的线条。
充满力量感的身材羡慕得苏泽吞了吞口水。
“阿梓。”苏泽身边传来惊喜的声音，然后他就看见景昭直直跑了出去，乳燕归巢般投入男人的怀里。而被叫做阿梓的男人搂着景昭的小腰，原地兴奋的转了几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嘛，原来是熟人。
苏泽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些人把他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吾命休矣。不过眼下没有姓名之危，苏泽的心思就又活络起来。
能调动军队为之保驾护航，说明身份不简单，如果能搭上这条线，靠有背景能量之人引荐，那自然比自己一个人傻乎乎的摸爬滚打要容易太多。
一念至此，他不由的多打量几眼这些人。
那些马儿倒是个个膘肥体壮，一看就是难得的上品，背上厚厚的绒毛像是一层毯子，人直接坐在上面也不会觉得难受。
这个时代还没有马鞍和马镫。
苏泽暗暗记下这点。
“阿梓，你不是回山戎做王子去了？怎么会在这里。”
惊喜过后，景昭率先冷静下来，问道。
山戎？苏泽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指的是北方匈奴五部中的山戎部，这一部的草场较为靠近西方，与炎国交接，平素里多有摩擦，几百年里也是征战不断。
怪不得骑术如此娴熟。
也算是结了苏泽心中疑惑，当然也粉碎了他想抱大腿的奢望。
山戎梓回头看了眼，景昭当即会意：“人家许久未见，自然要亲热一下，你们都围在这里作甚？”说罢，就拉着山戎梓的手往亭台走，一边走还不忘叮嘱苏泽“你帮我看着他们啊，别让弄坏了我这的东西。”
我？
看着他们？
苏泽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又瞄了眼山戎战士魁梧的身形和腰间的佩刀，咽了咽唾沫。
小心翼翼的往山戎人那边挪动，那为首者一道目光撇过来，吓得苏泽瞬间站住不敢乱动，只能仰头看天掩饰一下尴尬。
“阿昭，上次王叔来寻我时，我想带你一起，可是王叔不允，我这次来是想带你走的。”山戎梓拉着景昭的手，情深意切的说道。
“上次你王叔不允，这次他就能答应了？”景昭见到昔日情郎固然欣喜，但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静。
“王叔他一心只有让山戎东山再起，若我极力要求，他应当会同意。”
“只是我觉得做王的日子，如果没有你在，那也没什么意思。”山戎梓目光痴痴的看着景昭，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山戎梓流落在外多年，对山戎部族的感情本来就没有那么深。加之他的王叔说是拥立他做王子，意在光复山戎，可实际上行事大多独断专行，多日里对他更是以长辈自居，态度多有轻慢。这桩桩件件累计起来，让山戎梓心中很不痛快。
这才升起了逃避的念头。
“我们一起走吧，好不好？”
山戎梓恳求道。
“也好，从此地后门出去便是大江，你王叔久居草原不善水性，他要是敢追上来，就让他掉进江里喂鱼！”景昭想了想，觉得这方法可行。
“阿昭，你还是和我回草原吧，我一定能说服王叔的，好不好？”山戎梓心里很复杂，一边是他付之真心的姑娘，他无法割舍。另一边则是他的部族子民，尽管没什么感情，但这个时代的观念也束缚着他，让他不能弃之不顾。
“回草原干嘛，天天放羊？我不要！”
景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快走。”说着就拉着山戎梓的胳膊拽着他准备跑路。
哒哒哒－
苏泽正和山戎部的一堆士卒大眼瞪小眼，就听见一阵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