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2)
这个世道,每一天都有着让人悲从中来的时刻。谁比谁更高贵?谁又比谁更失望。
当梁佩秋为官权之间某种默契的灰色交易而失望时,淹没在安十九喉头的,何尝不是一种堪比挖心掘目之痛的失望?
他曾听张文思提起,婉娘逃脱当晚,还有一男一女出现过。男子自是王云仙,可女子是谁?张文思查遍县衙名录,逐一盘问,没有一个女子能对上号。
王云仙在镇上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逗猫遛狗破事一堆,偏因家教森严,和红粉佳人没半毛钱干系。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身边出现过什么女子,婉娘是第一个。
除了那些个狐朋狗友,日常在他身边打转的,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潜入县衙相救的,恐怕只有一人。
许多时候透过她,安十九能看到陪伴自己度过漫长岁月的那道倩影,她们有着相似秀丽的容颜,以及偶尔蹙眉亦或嗔怒时,那挑起的眉梢下片片英华。
于是他想,是女子又如何?谁说小神爷不能是女子?
可惜她负了他。
一次又一次。
什么跳槽抬薪揭竿起义,什么巧立名目渡他过河,什么优柔寡断善于拿捏,通通都是假的!若说真,唯一的真便是她亲口承认过的“时不我待、顺应时势”的利用!
曾经那个可怜虫是徐稚柳,而今变作他。
下一个又会是谁?
安十九想着想着,从最初见到“陶业监察会”的金漆招牌取代“三窑九会”从红绸下揭开时的愤怒,已经转化为一种类似自轻的嘲弄。
当他踉跄着走上戏台时,他呼吸急促,青筋暴跳,几乎失去理智,一种被利用、被背叛的勃然大怒,在洋洋洒洒的雪夜里缓缓冰冷、下陷,最终凝结为空落落的迷惘。
门在他眼前合上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待最终的结果。在审判抵达前,他不欲为自己的言行做出任何解释和定义。
此时此刻,屋内的梁佩秋着实不怎么好受。
她原以为安十九的责罚是让她多添一个顶撞上峰亦或旁的什么欺上瞒下的罪名,不想他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最后只罚了一杯酒。
让她心甘情愿接受的酒,定然不会是普通的酒,莫非是毒酒?和鸩毒一样一口致命?亦或和当初用在她腿上的慢性毒药相似,以此掌控于她?
她想到许多可能,也做好最坏的准备,万幸安十九将她送回了小青苑,足以留出时间让她写封遗书。
可是,为何两名女姬也送到了她房中?
她强撑意志扑到门口,想将女姬们赶出去,却发现门在外锁上了。透过薄薄的月光,依稀可见外间走动的人影。
安十九并未离去。
她想不通他究竟想干什么,背抵着门,身体逐渐发热,头脑也昏昏的,看不清眼前的情状。率先让她觉察不对的,是胸前突然攀上一具温软的身体,独属于女子的体香铺天盖地罩下,紧接着嘤咛声从吼间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