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地(1 / 2)
赫尔卡匀速前行着。
金属碰撞、布帛撕裂的声音不时自四面八方传来,刚好手上的东西并不重,他左顾、右盼,这才晓得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这里好似一个大得惊人的窑洞,烧的发黑的砖块被堆砌成半圆的华盖,倒扣成了此地的穹顶。
一座被熏黑的塔像是这里的承重,数道蜿蜒的旋梯平行而固,自上而下缭绕着它,无数黑点在旋梯上跃动。
若那些黑点也有功夫从这个距离闲闲地远眺,马瑞斯和赫尔卡想必也和黑点一样渺小,他们此时正是在向着它奔行。
塔底不止有一条向上的路,光赫尔卡这侧看得到的就有四条,其中一条所面对的区域便是赫尔卡所在的木材区。
窑壁上开着一个个仅能容身一人的洞,远远望去,各色工匠立身其中,有织布者、有打铁者、甚至还有屠夫、还有蒙着眼睛的叫卖者。
赫尔卡心中渐疑,屠夫此时宰好的肉明显不便运出,那叫卖者自个儿一个人立在洞口中,也不知是想叫谁来买。
还有,那屠夫虽脸蒙着黑布,但明显有颗狼头,哪怕赫尔卡隔这么远也敢说自己没看走眼,那叫卖的更离谱,时不时吐出分叉的巨舌,鞭挞着墙壁一遍又一遍。
压下心中的疑惑,赫尔卡加快了步伐,不再关注外人细思极恐的劳作。
跃过一捆堆积如山的木材,什么东西忽然绊倒了赫尔卡。
“哈…哈…哈…你厉害,我不行了,我必须得休息一下。”
原来是马瑞斯放下的木材。
此时我们歪瑞死壮的马瑞斯先生已经摆不出强者的姿态和臭脸了,只见他四仰八叉地靠在他背负了许久的木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神情呆滞,很明显除了休息什么想不了了。
赫尔卡本想揶揄他两句,但话未出口他便看到了马瑞斯肩膀上那两道深深的勒痕。
汗水早已把他的白劲装浸得湿透,此时恰好有缕缕嫣红浮现,马瑞斯一时间脸色巨变,疼的龇牙咧嘴。
“你还好吗?”赫尔卡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说了心里话。
“不歇了,一鼓作气!跟上,小子!”
他像是对关心过敏,忽然就有力气了,双臂一横便又负上了承重,一跃而起、从此一骑绝尘。
赫尔卡默默地跟上了他,不过这次赫尔卡偷偷放缓了速度。
常劳作的人其实都知道,会累是好事,麻木的身体往往离垮不远,只是生活所迫,即使明知道可能明天自己就会垮,今天也还是必须继续麻木着干活儿。
四下又无人鞭挞,他并不想驱赶他。
百无聊赖的赫尔卡忍不住又偷偷打量起了四周,这次他没有把目光递至密密麻麻的窑洞,他知道那里面都是异类,他不是很想以这种方式了解他们。
他偏过头来,就近打量起了木材区左侧的边缘。
那里是一片黝黑的池子,平静的骇人,远远望去仿佛凝固的墨块。
若不是最后瞥见池子的两头常有白的新人入水、黑的旧人冒头、交替着在干什么,赫尔卡都怀疑这会不会就是谭死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