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传说的过往（2 / 2）
“她不是我的部下，也不受我约束，只是类似雇佣的关系，所以我没办法帮你去问，这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她确实不好对付。”高熲幸灾乐祸的说道。
秦观用力叹出一口白色的气团说道：“好吧。”
他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但显然他又无能为力，起码高颎给了自己一个明确的方向，自己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波。
“你不生气吗？”高颎背着手说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生的什么气，能活命就感恩戴德了。”秦观嘲讽地说道。
“嗯，挺有自知之明的，我喜欢识时务的人。”高颎大笑，但没笑几声就停了下来，他的脸色变得严肃无比。
“我找这些甲兵已经很久了，从a6落荒而逃的那天起我就在找他们，但如今消息太闭塞了，如果没有你的消息，也许我一辈子也找不到他们。”
高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想不明白当初他们为什么背叛我，而且如今看来他们背叛的日子也不好过，甚至已经成了别人的看门狗，还开始吃这种垃圾东西。”
高颎凝神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身前篝火上的烤肉。
“你都想不明白，又何苦说出来来折磨我呢？”秦观有些无奈，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高颎，他相信高颎只是在和他抱怨，并不是真想让秦观来回答自己的疑问，但一直听着不说话又不是秦观的风格。
“你这个人，我好几次都想把你给杀了算了，留在以后万一是个祸害也不好对付。”高颎的冷冷说道。
秦观尴尬地笑了笑没敢接话，他明白高颎此刻是真的动了杀心。
高颎继续说道：“说实话，从背叛那天起直到现在，我对他们也恨不起来。”
秦观站在高颎身后看着他逐渐变得狰狞地脸庞心头一阵狂跳。
“三百甲兵从创建之初，对外战斗的伤亡就没超过十个，结果一场内乱下来，三百甲兵伤亡一百零一人，失踪一百一十九人，只剩下5个人留在我身边，这全都是那六十五个叛徒的杰作。”
“但这也不能全怪这六十五个家伙，谁让他们是我最信得过的人呢。”高熲无奈地摇了摇头，似是在自我忏悔一般的抬头看着天空的乌云。
“就像我说的一样，即便已经这样了，我对他们也依旧恨不起来，孩子嘛，总会长大，总会叛逆。但就像a6不是一个人的a6一样，我也不是单独的一个人，所以不管他们在之后屈服得多彻底，他们也照样得死，以前发生的事情是永远无法抹掉的。”
秦观听完高颎的话后忍不住连连咳嗽，在高熲的语气中他既听到了浓厚的爱意，也听到了不容质疑的权威，但高熲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这无疑让高熲在秦观的眼里变得惺惺作态，这就像一个人在准备暴揍你一顿前，满含爱意的对你说，他其实是爱你的一样假惺惺。
秦观也遭受过背叛，但是秦观对此并没有很大的怨气，空闲想起往事甚至还为叛徒找好了背叛他的理由。
诸如：无利可图、得不到庇护等等，所以他不明白高颎为什么一定要报复背叛他的人，或者背叛就一定得报复回去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自然规则吧。
这是秦观自从被下放到运输队以来为数不多的对其他人的事情产生了好奇心，毕竟他眼前的这个人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高熲，即便现在已经落魄了，也是值得唤起他好奇之心的存在。
秦观张了张嘴想要知道其中发生的故事，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终秦观还是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说道：“如你意就好。”
高熲回过头看着秦观，他发现秦观在刻意躲避着自己的眼神，在那为数不多的对视中，高熲发现，秦观似乎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假惺惺。
像是放下一块石头似的，高熲立刻放下了自己强忍的微笑，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说道：“他们杀了我所有的亲人、朋友、甚至是左邻右舍，我就算把他们挫骨扬灰、碎尸万段也不能如我的意！”
高颎咬牙切齿地说着最为恶毒的言语，整个人都因此更苍老了几分，他长叹一口气再次抬头看向天空的乌云不再说话，一团一团的白气自他的口中徐徐吐出，每一口白气好似都是在把他积压在体内的怨恨排出去一般。
“我是最初降临并且活到现在的那一批人，算算时间，我已经1多岁了，你能想象那些陪伴了你将近一个世纪的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死光的感受吗？他们挨过了最黑暗的时期，挨过了在刀尖上行走，他们在尸体中打过滚，在死神的镰刀下保住过性命，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人的背叛中？”
高熲说着说着，眼眶中渐渐酝酿起了一片水雾，那像是对逝去亲人的怀念，也像是对自己执念的放手。
秦观想要感同身受的去理解这种感觉，但他不能，他孤身一人来，也时刻准备着孤身一人走，他也没有朋友，就算有，也在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死光了，不管是友谊还是爱情，在秦观这里都没有茁壮成长的土壤，所以秦观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吃人肉？”秦观走到篝火前，拿起那块已经被烤的焦黑的东西问道。
“以前的人们为什么要吃野味儿？”高颎用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反问道。
“不一样，那可是活生生的人。”
“没什么不一样，现在专门饲养昆虫的聚集地也不少，想饿死人也不如以前那么容易了，而且以甲兵的能力，他们早就不用为食物奔波了，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去吃人肉？”
高颎一脚踢翻眼前的烤肉架子，让剩余的烤肉完全掉进了篝火的深处，看着它们被彻底烧成焦炭后，这才缓缓调头扫视了一圈在四周干活儿的人。
“你看看周围的这些人，他们有谁是打心底里不想吃这块肉的？又有多少人是因为我立下的规矩，才对近在咫尺的美味无可奈何的？”高熲看穿人心般的言语和动作，立刻让周围那一片觊觎的眼神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去找阿蒂吧。”高颎叹了口气说道。
秦观低头看着那块掉在篝火内噼啪作响的焦黑烤肉，如同看着所有人掉在地上的良知。
到底是该为了活下去而不则手段？还是保持作为人的基本道德？
秦观忍住想要叹气的冲动，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踏着雪朝阿兰达蒂的木屋走了过去，边走，秦观的脑子边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在心底里，秦观是可以理解吃人这种事情的，甚至于曾经差点也加入其中，但那只是局限于食物极致匮乏的时期，那时候，就连树皮和土壤都成了奢侈品。
在脱离了约束的世界里，所有的生存策略都指向了本能，杀人越货只是基础，吃人，是当时的最优选。
秦观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什么美味佳肴似的敲响了阿兰达蒂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