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无能（2 / 2）
“要是我有一天也能像他们一样就好了。”少年撑起了拳头，像个超人。但很快他便像蔫巴了的花朵一样倒在了床上，期待的眼神在逐渐褪色。
荧幕里正在放映着的内容突然变了，故事的背景从华丽的舞台转变为了贫瘠的沙漠，故事的镜头聚焦到了那位身披艳红战袍、手举橙色旗帜的英俊的金发帅哥，他引领着数百位银白色的精锐屹立于癫狂的沙丘之上，身后分明是一具庞然大物的尸体。
首领带着部下们穿过古老的城门，世界各地响起了嘹亮的欢呼声，那是他们最伟大的英雄凯旋归来了，空中飘落下无数的鲜花，印有抽象马匹和“cc”字样的旗帜在漫天飘扬着，这仿佛就是世界上最盛大的庆典。
“但这是不可能的，对吧。”少年无精打采地叹息着。
金发帅哥站在这座中世纪城邦的最顶点，将大战所获的瑰宝转交给了一位无名的少年，随后便转身扬长而去，但在他离去之前，却早已悄悄地播下了大红花的种子。
“对不起，但……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你究竟在难过些什么？你究竟在愤恨些什么？你究竟又为何要道歉呢？”
我并不知道为何会难过，为何会愤恨，这样的情绪确实在左右着我的内心，但我却无从找到其根源。只是，也许答案就摆在我的眼前也说不定呢。
那位米可拼死守护的少年，那以cc军全军覆没为代价所换来的宝物，居然全都交给了这样一个无法使用魔法的家伙保管着。马cc的邀约，纽格曼的认可，还有米可诀别时的泪眼，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却又如云烟般消失得荡然无存。
“你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他们所守护的众多百姓里的一员，你从未对他们许诺过，他们从未对你有过任何期望，这一切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自始至终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
“臆想……”
“逃吧，卸下这些负担，逃到那个只有你才能逃到的地方。就如同曾经在孤儿院时一样，逃避着自己的过往，若不是当年玛格丽特敲错了房门，或许你现在都还是孤身一人呢。”少年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长眠，而他的话语仿佛一柄利刃，刺入了我内心最脆弱的伤疤。
逃……
咚——
一阵沉闷的声响，罗盘停止了运作。不知为何，此刻的我内心却又意外地平静。
爱丽丝似乎是有些担心地问道：“喂，你没事吧。”
“嗯……也许吧。爱丽丝，你说……在这个世界，魔法是不是要大于一切呢？”
爱丽丝稍稍楞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是的。魔法无处不在，离开魔法，这个世界的所有秩序都将不复存在。”
“但我还能操纵体内的魔力，利用我mp上的优势，做一名普通的战士应该不成问题吧？”
“诶？”爱丽丝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呆了片刻之后，她才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依我看，还是免了吧。无论是骑士还是魔法师都不可能离开魔法。虽然你掌握了操控魔力流动的方法，但无法绘制魔法阵的话，你的可塑性将远不及他人。说实话，其实和诺曼一样选择做文官应该是更好的出路。不过，随你便吧。”
逃……
曦将桌上的罗盘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又一次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知道这个事实很伤人，在我这里曾经也有过与你同样的案例，那些人大多都无法走出这样的阴影，但……能释怀总归是好事，只是人可不能太过于执着哟。”
“谢谢，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曦展露出了初见时的笑容，“那么，三把椅子加上罗盘占卜，一共是九银币十二铜币。”
“怎么这么贵！”爱丽丝一脸不可思议的说到，“还有，为什么那把椅子也要算到我们头上。”
“之前已经和你打过招呼了呢，以目前的行情来看就是这个价位喽。”曦来到爱丽丝跟前揉了揉她柔软的脸蛋。
爱丽丝的脸到底是什么材料呢？
“先别急着送客。曦，我还有一些问题……”爱丽丝扭头看向我，“这样，你就借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吧。如果要逛街的话，出门右拐，沿着大路一直向南走，可以看到一座喷泉广场，那里是个不错的地方。一个小时之后，我会去找你。”
爱丽丝伸手递给了我一副蓝牙耳机。
“带着这个，它有定位功能，方便我找到你，记得一定要往人多的地方走。”
话说人偶也需要戴耳机的吗？不过，我确实需要一个人独自呆一会儿了。接过耳机后，我便朝门外走去。
顺手将房门掩起，我向着那一片黑暗迈出了步伐。
寂静的走廊里不再拥有来时那般不和谐的动静，那些会突然冒出来吓人一跳的老鼠们全都悄然消失不见。顺着无底的阶梯缓缓下降，我的脚步声便成了这里唯一的主宰。
在这深渊的最深处，摆放着一面偌大的镜子，似乎有某个家伙被困在里面了。我用力挥拳砸向了镜面，破碎的玻璃刺穿了我的手腕，止不住的鲜血不断往外冒出。我试图用体内流淌的魔力止住右手冒出的鲜血，没想到的是，伤口竟真的开始逐渐愈合。
轻轻搓揉着隐隐作痛的手心，我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了嘴角。在我的内心深处，似乎一直有着一个声音在告诉着我，她说——“阿熠，从今往后，你可以不用再逃了。”
逃……
待晋皓熠走出房间之后，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我这里究竟还要冒出多少个怪物来啊？”
“怪物？”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虽然只有极为短暂的一瞬间……罗盘沸腾了。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甚至就连‘彼岸迷迭’都无法撬开他的心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是第六阶魔法启阶魔法的持有者。不过，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未知的启阶魔法吗……虽然他的魔法相性的确很低，但他的魔力因子其实并不是‘普通’，而是‘绝无仅有’。”曦又开始整理起那些本就摆放得相当整齐的仪器用具，“无论是否持有那样的魔法，以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以后的晋皓熠应该不会输给那家伙吧？”
“那家伙？”
“他叫方能文武。小鸢的徒弟，皇家骑士团的超级新星，他跟晋皓熠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方能文武本应该是魔法界的天才，因为‘前世’的原因，在他刚出生时体内便蕴含着巨量的魔力。但命运如同与他开了个玩笑一般，方能文武的魔法相性很低，同样低得无法使用魔法。”
说到这里，曦稍微顿了顿，又多了一句嘴道：“但这样的情况在你们贵族或炼金术士的眼里其实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吧？”
“嗯。”爱丽丝皱了皱眉头，“这个事先放一边吧。曦，能多跟我讲讲小鸢……不，花见小姐的事情吗？”
“当然，乐意至极。”
……
穿过了阴暗的小巷，我走上了陌生的街道。
阳光洒落到我的身上，但我却并不感到温暖。
低着头向前走着，无数的人影从我身边一一掠过，他们或喜或悲，我全都不以为意。我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内心在想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
“喂，小鬼。”
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内。
我微微昂首望向了那个男人，他却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但也因此，我才得以看清他的样貌——
他的样子不过四十出头，一双深邃的眼眸和那冷酷干练的短发精心无一不使得他的面容愈发沉稳，打理过的髭须让正值壮年的他更似饱经风霜。在他左边眉毛的正中央刻着一道深深的疤痕，差一点就殃及了眼球，看起来很有故事。
他的举止之中无处不散发着雄厚的男子气概，一身神秘的黑色风衣仿佛在默默地告诉着我，这个男人并不简单。
“小鬼，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嗯……诶？没什么，没有。”
“没有的话，那就请你把你那骇人的杀气收起来吧。”
杀气？
此时我才发现，男人看我的眼神像是在提防着什么一样。
我与男人的身边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周围路过的人们纷纷选择了绕道而行，无论他们曾经是喜是悲，一经踏过那道结界之后，所有的情绪全都化为了恐惧。
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