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追索记忆（1 / 2）
“英雄先生，请您在这里安坐一会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林梨，城主府内主管永狱之雾的新晋员工之一。”
走廊最深处的房间里，林梨微微弯曲柳腰，双腿交缠，低下脑袋恭敬行了一礼。
既然是主管永狱之雾的专家，雾气自然可以轻松调动，黑雾仿佛顽皮的精灵一眼，在她指尖打着旋儿飘荡，又听话地组成“欢迎两位英雄”几字。
“那么。”林梨微微一笑，显得神秘又优雅：“剑噬者和不败之王大驾光临晦暗阁，到底有何事呢？”
面对这个直接的问题，秦烈并没有第一时间答话。
而是扭动脖颈，前前后后仔细打量这间房间一圈。
黑布飘荡，把房间与走廊分隔开来，几面墙壁虽然由坑坑洼洼的木板组成，没有任何装饰品挂在上面，却并不显得单调。
黑雾凝结成大量会活动的小小阴影，在木板上面进进出出，仿佛是微缩小世界一样，形成一幕幕小剧场。
或是幽暗城堡中，怪物躲在阴暗处惊吓游人，并以此取乐。
或是漆黑长街上，手持镰刀的幽鬼猎取路人性命。
甚至在幽长婉转的地下铁路轨道，巨大老鼠藏匿在狭窄的下水道中觅食，最终捡到一顶王冠，露出心满意足的残忍笑容，开始仰望辽阔的城市。
一个个小剧场不断上演，又最终化为雾气消散不见。
周而复始，不断循环。
安楼就坐在秦烈旁边，与林梨一桌之隔，见到自己的顾客满脸茫然，叹声气解释道：
“永狱之雾，顾名思义，就是把我们诡异族的灵魂全部禁锢在雾气中，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你能够在雾气中看见大量人脸的原因，而且雾气在夜晚游荡整座城市，窥见一切，自然也会重现出过往现实。”
“准确来说，并不是雾气描绘一切，而是雾气中的同胞看见一切，只是因为他们人数实在太多，思想不统一，所勾绘小剧场便有些意识流，而好的永狱之雾专家，便要在错误与幻想中窥见真实。”林梨笑着补充道。
行吧，秦烈没怎么听懂。
对于一位失去大部分记忆，连自己是否穿越者或者当地人都搞不清楚的可怜人来说。
这些知识点有些超前了。
安楼咳嗽一声，从桌上捞起25号符纸，正式接过了话匣子：
“林梨女士，是这样的据我所知，这小子是一对医师夫妻的侄子，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在前两天深夜遭受重创后，不但遗失了记忆，还产生了紊乱现象，出现不符合这个世界的碎片记忆。”
安楼又郑重补充道：“比如没有污染者军团的和平世界，比如向星空探索的飞船，比如许多他本不该拥有，日常生活的片段。”
林梨点点头表示理解，一张浓妆艳抹的精致脸庞并没有流露出惊讶表情。
似乎见识过相关场面。
她摊开手道：“剑噬者先生，姑且这么称呼您吧本不该拥有的记忆片段并不总是意味着异世界，有可能是其他城邦的光景，你我都知道，这个末世中仍然有许多人类城市顽强伫立，它们可和诡异城不一样。”
安楼摸了摸下颚，道：“异城邦么？虽然诡异城对于外人而言阴森可怕，仍然有不少行商为了利益来往其中，我就曾经从其中一位行商中听闻，末世中存在科技水平异常发达的机械之城，倒是与他的记忆有些吻合。”
这时候，随着机械之城四字说出，秦烈敏锐地发现。
林梨脸颊抖动一下，随后畏惧地看一眼安楼胸前的蝴蝶勋章。
但她掩饰得很好，惊讶表情转瞬即逝，又回到那副完美的假笑表情之中。
难道安楼刚才在晦暗阁外面所说，林梨和外部势力有接触，就是机械之城吗？
只是秦烈搞不懂，明明诡异城居民生活不错，林梨又有勤劳的丈夫与乖巧的孩子，生活美满，为什么还要在违背规矩的情况下，偷偷接触机械之城呢？
安楼发现林梨异状，已经明白了一切，身体放松地靠住椅子背，散漫道：
“林梨女士，你我都知道，永狱之雾除了可以收纳诡异族灵魂以外，还可以通过他们无数双眼睛，记录每一位同胞代代生命的过往。”
林梨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拒绝，但是安楼反应很快，先一步摇了摇手，又继续道：
“您先别着急拒绝，我作为引导者，自然知道规矩神明大人规定，往世流于尘埃之中，今生才是我等必须关注之物，我又怎敢违背？”
安楼最后郑重道：“我只是想拜托您使用永狱之雾，窥见这小子的今生往事，让二十年岁月重现在他眼前，也许就能唤回他作为诡异族的记忆，再次成为我们的同胞。”
面对这个提议，林梨低下脑袋，揉捏着手指陷入长久沉默。
而安楼也不着急，只是转动着椅子，浅浅笑着，用胜券在握的眼神打量房间里面一切。
顺便
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给秦烈。
这个提议合理合法，她无法拒绝，等下时候，不要光想着自己，多想想林梨，你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这个家伙由始至终都是为了自己的任务考虑啊！
秦烈撇撇嘴。
不过，这个决定倒是让秦烈轻松不少。
过往两天时间里面，他陆陆续续找回不少记忆，都是关于过往生活的琐碎片段，尚且处于小孩时候的他，在父母和叔叔伯伯包围下，开朗地微笑着。
这样平和的生活，断然不可能是末世所能拥有。
但是，自从来到诡异城以后，他又感觉自己对许多事情非常熟悉，仿佛真是当地人一样，无缝融入。
要是真相出现在眼前，无论发现哪一方是谎言，又或者真如安楼所说，某一边记忆是自己吞噬何人所得，这个残酷真相可能是秦烈无法承受的。
毕竟脑海里面所有一切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得秦烈并不想忘记。
所以现在安楼提议，晚一些追索真相，专注于林梨，倒是让秦烈松了一口气。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嘛。
“好，我同意了。”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林梨还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似乎没想到两位历史上的“英雄”会做局设计她，也似乎不认为自己做出过任何违禁事情，并没有戒心。
这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只是不断在房间里面来来回回，拿出大量奇异道具，为追索记忆的术法做准备。
“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耐一下。”林梨最后站定，拿着两根尖尖的烛台，突然说道。
“什么？”
秦烈第一式间没有反应过来，但随着安楼拿出一条绳索，把他捆在椅子上面，又把他的两只手掌朝上，用镣铐锁在桌子上面时，他终于感觉不对劲了。
“不是！查找记忆而已，不就是和什么劳什子永狱之雾里面的幽魂聊聊天就行了吗？你们捆住我干嘛啊？”秦烈急眼了。
此时房间里面，数根烛火亮起幽幽光芒，永狱之雾并不害怕光芒，化为长条状的有形雾气开始绕着火烛打转，仿佛一条黑色长蛇，最终悬停在秦烈面前，不断摇头晃脑微微颤动着，似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
这鬼雾气不会要吃掉我吧？秦烈如此想道。
还真是！
随着林梨高高举起一对烛台，倒转过来，用尖尖刺在秦烈掌心时，一股强烈的痛苦席卷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大声哭喊出来。
“啊！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