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盛舜英巧施诱敌计(2 / 2)
山道极狭,仅供四匹战马并排通过。
不知不觉间,队伍来到了半山腰。树荫隐蔽,能透过的只有漏斗大小的阳光斑。
林叶越密,人心越慌,谁都没有注意到,两侧三丈高的大树上,蹲守着四个流动哨兵。
小道过了四五十人,哨兵立刻打起手势,四人同时迅速拽动机关绳,戛然间,伴随着一连串的“轰隆”声,一块块悬在树冠的钉板从天而降。
每块钉板都是三尺见方,下插百枚尺长竹钉,上压木桩加重,杀伤力惊人。
上百块这样的杀器直接砸落,盛家军们根本没意识到头顶悬着的杀机,顷刻之间便有三十余人被砸中,刺穿了头颅和身体。有的一命呜呼,有的吊着半口气,发出挠人心肺的哀嚎。
原本挟胜利之威,气焰嚣张地上山的盛家军挨了这一记当头闷棍,全部逡巡不前。
这座山,这片林,安静得瘆人无比。余南时和高元从队列中冲到最前端,目睹了满地血泊和惨嚎不止的部下。
“竟然用如此卑劣无耻的下作手段来暗算我们!师父,我们快追吧!”高元死死盯着山上,气的直咬牙。
余南时回头扫视一眼勒马不前的部下,大喝一声:
“保持警戒,抓紧弓箭,注意树顶,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骑兵们面面相觑,还是收拾了战友的遗体,扣着弓弦进发。
翻越山脊线时,山道迅速收束,仅供二马并行。
“师父,这路真陡,走不了多久,战马就会吃不消的”,高元忧心忡忡道。
余南时的声音也沉了不少:“这种路段必须步步小心,要是有埋伏的话……”
话刚说到这,眨眼间无数破空声将他们包围。
不绝于耳的“咻咻”声令高元只觉眼前一花,无数竹箭自四面八方射来,洞穿了骑兵的身体。
鲜血四溢,很多人还未反应过来,就中了几枝箭。就算是反应过来,山道上也没有什么遮蔽物,要躲也无处可躲,只能龟缩在战马身后,对着林木乱箭齐发。
余南时轻功一使,以极快的速度挡开竹箭雨,如秋风扫落叶般清开层层灌丛,里头赫然出现了数十架机关弩。
它们的触发机关,密密麻麻地铺设在被多重枯枝败叶掩盖的地面上。只要一踩中,竹箭就会自动弹射。
这一次,又有三十多人殒命,四五十人受伤,连高元的坐骑也负重伤而死。
“化整为零,入林搜敌!”余南时一声牛骨哨响,骑兵们涌进小路旁的深林中,并不时抬头观察,生怕空中落下什么东西。
可惜大家忙着看头顶,忽视了脚下有什么不对劲。
“嘭——”一声巨响,十几人蹄下一空,连人带马摔进了大坑。
后面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徘徊在坑边几十步外。
高元拔出长剑,不顾余南时的阻拦,冲部下叫道:
“我们的弟兄们还在坑里,快救他们啊!”
十几人鼓起勇气随他凑前,刚刚靠近,中间一人就像是踩中了什么,一张大网突现,将他们兜起,悬吊至空中。
余南时策马上前,一剑斩断了碗口粗的网结,高元等十几人又重重地摔到地面,躲空了即将扑来的数百支利箭、标枪。
坑内被摔得头昏眼花的骑兵被暗藏坑中的竹签钉死钉伤,坑外的战友只能忍痛放箭,给他们个痛快。
余南时一手架起头晕目眩的高元,一手按住牛骨哨,疾吹一声。
这是撤退的信号。
剩下的骑兵原路返回。经历了残酷的死亡威胁后,他们紧紧抱成一团,像是一个铁坨般朝后退去。经过那些死去同伴身边时,每个人的眼里都有熊熊怒火在然烧。
每个人都留下了深深的诅咒,却不敢多做停留。这里就是他们的死地,留下一刻就意味着死亡更加临近一分。
撤退到了之前的半山腰,余南时刚要带着手下狂奔。突然那山坡之上出现了一个年轻人,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你们的死地!”
那人便是庾魁。
在骑兵们目蹬口呆之下,他拉动了最后的一个陷阱。顿时间,山坡上被枯叶掩盖的上千根木头没有了阻碍,向着下方绝望到极点的盛家军砸去。
最后一个陷阱是滚木,木桩上插着竹钉,带着“轰隆隆”的巨响咆哮而下。
余南时憋着一口闷气,以极精湛之剑法一连斩断数十根滚木,但仍然是杯水车薪。人与马被这些木桩碾得血肉模糊……
帅帐中,不同人神态各异。
“我军将士多为陷坑暗器所伤,二百弟兄陨命沙场”,盛舜英阴着脸,揎拳捋袖,怒不可遏,“连敌人都没看清,就折了这么多人!”
紫绡噙着热泪,为高元心疼地缠着纱布,鲜血渗满了绷带。
“元儿,你一定要小心。”
高元强忍剧痛,粲然一笑:“我一定会小心的,你放心!”
余南时轻轻叩击着营案,凝视着的案上一卷卷军图,都把盘陀道随意涂抹。
看着看着,他一拳砸在案上,打的木屑横飞。
“元儿,这仇,师父一定为你报!”
“南时,我有一计”,盛舜英眼前一亮,嘴角上扬,凑到余南时耳边轻语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