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南楚菜馆降混混(1 / 2)
面对眼前一望无际、汹涌澎湃的一片汪洋,立于礁石之上的余南时神情凝重,思绪万千。
王阿顺悄悄凑上来,对他耳语道:
“将军,阿伯说,马上就是未时,快要涨潮了。”
他们一齐退至海滩上,与静候于此的高元、紫绡和一位当地老渔民会合。
他们所在的山内郡是南楚故地,从小在南楚长大的余南时通晓当地方言,很快便和百姓们打成一片。
要换做两国战线上的南楚人,想必会在他们来之前,就抄起家伙赶他们走。
这里并未受到战火波及,经济、商贸也相对发达,甚至靠着优良港口,比山阳还要繁荣一些。
他们对北晋没有与生俱来的敌视,暂时还是很好相处的。
而且,这里表面上没金没银,千沟万壑,既不是金山银山,也不是大粮仓,但漫山遍野的密林中,百年甚至千年古树随处可见。
要知道,余南时这几天在山林中发现的昆甸、柚木、榆木、石梓等,都是造船的优质木料。
船木是需要经过海水数十年的浸泡,海浪无数次的冲刷,要找寻木料确实不易——对中土水军第一强国南楚而言,这不算什么难事,大不了去东南边的海岛上滥砍滥伐就行了。但对传统陆强水弱的北晋来说,确实弥足珍贵。
对于战机,余南时询问了一下被亲切称为“阿伯”的老渔民,得到的回复令他有些失落。
“要打过去,一定要把握风信。冬至之前,海面都是吹东风和东北风,风顺浪和,一天功夫就能渡海。”
“冬至之后,风向就变了,变成了西风,惊涛骇浪,就算是想渡海也难了。”
糟糕,再过几天就是秋分,留给余南时的时间十分短促,而且还在不断缩短。
现在,余南时还是遇到了极其困难的状况——无钱无粮,无炮无船,无敌情,无民心。
一旦解决不好这里面的任何问题,不仅会导致士气低落,更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回到营帐,余南时苦思冥想,最终想出了“积极偷渡,分批小渡与最后登陆相结合”的策略。
西蜀水陆各军的兵力、防御状况均不详,必须有人冒险偷渡,然后大肆破坏。
没想到,高元第一个提出反对:
“师父,您这种分散兵力、旷日持久的战法,必然会拖延时间,耽误军机。只要拧成一个拳头,集中力量打过去,既能保存实力,又能取得胜利。”
余南时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高元中了什么邪,总是想着“保存实力”。
他不予理睬,发问道:
“谁愿前去侦察敌情?”
“我!”高元和紫绡异口同声地答应了。
眼见单独派一人,这二人又要争执起来,再说也不能让两名重要将领都去干这脑袋别着裤腰带的活——余南时灵机一动,眼珠子往后一撇:
“小顺,敢不敢?”
一听有个当先锋的机会,王阿顺立刻神灵活现,甚至是手舞足蹈:
“哎呀,我当了这么久的贴身侍卫,终于有能杀个痛快的机会了!”
“那你先去点个一千人,船的问题,自有人解决。”
瞅着王阿顺兴高采烈地冲出营帐,余南时示意高元夫妻也动起来:
“你们也别闲着,把船和火药都准备好。该买的就买,该借的就借,总之冬至之前我要看到一切准备妥当。”
得令的二人不敢怠慢,立刻退了出去。
余南时还有一个大麻烦——水手从哪儿招募呢?
本地的水手,会给他们这些外来户卖命吗?
他信步走出营帐,冒着淅沥的秋雨,一路来到码头上。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面上往来不停的商船,码头上堆积如山的货物,自然吸引了黑白两道的关注。
搬运货物的脚行,应运而生,很快遍地开花,连带着妓院、赌场也在街头巷尾肆意生长。
要招募水手、民工,就绝对绕不过当地的地头蛇——说白了,就是一群大混混。
绕过几十辆拉人的人力车和拖着粮包的独轮板车,余南时挑了家菜馆,打算吃碗凉面后,再去招募水手。
颇具南楚特色的泡菜味,弥漫在整间菜馆,甚至是整座城中。
好久没有吃到原汁原味的泡菜了啊!
幼时遭遇的种种,令他对这个国家丧失了最后一丝温情。
但儿时的味道,还是让他魂牵梦萦——他那素未谋面的爹,和辛苦操劳一辈子的娘……
一阵嘈杂声,把他的注意从筷头转移到门口。
门口十几个凶相毕露的少年横着进了菜馆。
这群毛孩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人,一脸的猥琐相,长身体的年纪却比常人矮了半截,敞怀露胸,妥妥的闲散懒惰盲流子。
最大的当属带头的那个半大小子,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块头异于常人,身长九尺,体格健壮,肯定是个惹不起的家伙。
掌柜一看,知道是来了混混,居然习以为常,拱手笑道:
“几位小爷,您想来吃我的店?”
领头少年昂着头,冷笑道:
“今天你朴雄哲大爷来了,就是要吃你的店!”
余南时小时候和南楚混混们呆过,知道他们有一种搞钱方式,就是“吃店”。
虽然这种拦着店铺收保护费的日子过的爽,但混混江湖里有鱼虾,也有蛟龙。
道上有规矩,店主只会把饭票让给最有本事的混混。
若有门外汉踢馆,得先打过看场子的拳师。
而拳师武艺高强,不少地痞无赖轻则重伤不起、被打残打折,重则死于非命。
这家菜馆的拳师金有锡也是容貌魁梧,身材雄伟。
听说此人曾为好友报仇杀人,提着血淋淋的脑袋在闹市里直来直往,数百人不敢靠近。
所以,少年朴雄哲的的此番举动,惹得正在店内的食客纷纷撂下筷子,扒着门框看热闹。
余南时身边的一个小老头还在小声议论:
“唉,小孩儿年纪不大,胆儿可够肥的。”
余南时颇为好奇,和小老头凑到了一桌。
他也不介意,听说余南时是外来的,还很热心的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