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邻居(1 / 2)
初春的清晨有些冷,愿意早起来晨跑的人就更少。才六点过十分,李蒙就已经绕着春压湖慢跑了两圈。
对地处南方海边的海临州来说,阴天是很难得的,天空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灰蒙蒙一片。
李蒙在公园外的长椅坐下,摘下开衫卫衣的灰色帽子,耳机里还在播放着最近热播的校园恋爱动漫的插曲。
湖面上古怪地弥漫着淡薄的雪白色雾气,空气有些冷,路人都下意识远离。
“你好。”
有人打招呼,李蒙扭头左右确认没人,是对他说的。抬头望去,是个身板单薄的男人,浅灰色的头发垂下来盖住眼睛。
“我能坐吗?”男人问。
李蒙点头,往边上挪了挪,其实位置很宽,但他不喜欢和陌生人靠的太近。
“我叫龙霜。昨天晚上刚搬过来的,是你的新邻居。”男人自我介绍说。
新邻居?
李蒙瞟了男人一眼,只能隐约看出他不是一般的实力强横。
他记得原本那家旧邻居可是住的好好的,虽然没什么交集,可绝不是会忽然搬家的样子。
“李蒙。”
“我是隔壁南泽州过来的,独行猎人,将级。”龙霜语气平淡,说着能吓死人的话。
李蒙表面平静,心中却隐隐不安,莫名有些敌意。
南泽州过来的将级?那地方可是猎人集聚地,一到晚上就是一堆一堆的s级猎人满大街找赏金榜上的排名靠前者,那种肩膀上扛着个脑袋的提款机可是来钱最快的野路子。听说甚至有王级的扛把子猎人坐镇,这几年南泽州的赏金榜已经见不着几滴墨水,猎人们就又朝着其它的恶魔窟跑。
可来海临州是什么意思,就算把榜上有名的二三十个人魔两族各有的明码标价的家伙全收拾了,也不过是六七千万而已,这不是一位将级猎人来这里的理由。
“一位将级忽然来到海临州可不是让人安心的事。”李蒙摘下耳机盯住身边这个很明显来者不善的家伙。
龙霜轻视一笑,一副你想的太多了的样子。
“我来这儿不是为了打打杀杀的,血腥味闻久了,偶尔找个清闲地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李蒙摘下耳机,起身就走。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不得不提防着点。一位刀尖上行走的将级猎人绝不是善茬,就他和皇甫成三个人打起来就可以把海临州都夷为平地。
看着李蒙离去的背影,龙霜松了口气,没什么心思城府,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那就可以算半个盟友。他叹了口气,休息久了,忽然来个不杀人的活,还真有些搞不定。小小海临州,地方不大,麻烦还不少,不知道还有多少怪物会往这个怪物窝来。
海临州的荆棘山林,其实就是普通山脉,到处都是高大近百米的柏梧和大红杉,茂密的枝叶遮盖天日,林中只有少量的腐烂落叶,却不是树木自然落下,大多沾染了魔族生物的血液被侵蚀得连一整棵树都枯死。要是人不小心沾上,几分钟的时间就会腐烂见骨。
石印在荆棘山林疯狂逃窜,速度快的连高速摄影机都捕捉不到,他惊恐无比,所有的力量都用来逃命,根本不敢有半点迟疑,更不知道那个恐怖的人类是否会追上来。
一阵寒意袭来,周围的视线忽然昏暗下来,他第一次感受到全世界都仿佛空白无一物的空旷。他停了下来,浑身颤抖着躲在一棵柏梧后,。他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强行停止,血液不再流动,林间的微风流淌穿过他的身体。
死亡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可是s级的魔族,是绝对的速度,被他杀死的人类多的数不过来。可现在他在恐惧,颤抖,想要跪下来像条狗一样乞求那人。就像从天而降的灾厄,忽然出现在山脉边缘,只是一眼,没有任何理由,那人手里的长刀就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将级,绝对是将级!
那种令人窒息的速度和力量,就像在宣判死亡的降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
他猛的睁开眼,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有命运在耳边无声低语,他就要死了。
一柄唐刀贯穿粗壮的参天巨树,切断了他所有的神经,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一位s级魔族居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半个小时后,一个面容俊朗的寸头硬汉形象的男人悠哉悠哉走来,重新点上一根紫木牌香烟,一把抽出插进大树里那把从不沾血的唐刀。
“碍眼的玩意儿,心情不好还敢出来找茬。”
“一个b级的小妞儿怎么会一眨眼就没了?老子还以为有人先得手了。”
还好那股气息还在,那就能找得到。只要提着她的脑袋回去就有五十亿的票子和一颗青龙之心,就不枉他从人界跑到魔界又追回来。到时候还得出去避避风头,一个b级而已,他弹个烟头都能干掉,但毕竟是那位大人的妹子,一个不注意被找到就完蛋了。
他最后抽了一口,踩灭了没抽完的半支烟,倒提着那柄非空不斩慢悠悠下山。
魔界如今的疆域划定是四百年前的割据大战后分定的,除了被打没的那两座大洲,全部被分为七块,七位魔界至高无上的皇各自占据其一。
第四皇的领域今天来了位特殊的故人,直接踏入了禁止之地的大殿,当年那场七皇共分魔界的决定性会议在这里落幕。
“抱歉抱歉,让客人等这么久。”
中年模样的男人微笑着走进大殿,作为人魔两界仅剩不多的老人之一,他一直习惯穿的是几千年前人族的古衣衫,带着和衣服一样的黑色肃穆威严。
月谙面无表情转过身,他其实也没等多久,对方知道他的脾气,其实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怎么不换个地方,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儿,死气沉沉的。”
“我不是来听你讲这种废话的。”
两位皇见面,没有任何的尊敬用语,不打招呼,各说各的,没觉得有何不妥。
“伏桀。”月谙语气冰冷。
被直呼其名的第四皇并不介意客人的无礼之举,收起那份玩世不恭。
“说吧,我听着。”
“你知道她的事了?”月谙问。
“嗯。”
“有什么打算?”
“没有。你知道的,有些事,权势和力量越大,越难做。你和我最不能避免。”
“你早就该死了。”
伏桀沉默下来,他比任何人都认可这句话。
“是啊,活的太久了,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还活着。可能我离死也不远了。”
“那样最好。”
“可你又不愿意亲自动手。”伏桀没有任何防御姿态,只要月谙愿意,魔界的第四皇立刻就会陨落。
“我不喜欢战争。”月谙冷冷说。
“抱歉,这辈子都没能为你们做点有用的事。”
伏桀转身走出大殿,身影落寞,在夕阳的昏黄光芒下像个垂垂老矣的迟暮之人,没有半点皇的威严。他缓缓坐在这座权利台的台阶最高处,眺望台下的万里河山。月谙稍有迟疑,还是站在他的身后。
“真是可惜了,大巫师还是没能制出后悔药。”
“你需要的是谢罪。”
伏桀久违地畅意大笑,也只有月谙能说出这种话,让他能稍稍有继续活下去的意愿。
“这次的意外是谋划已久,我没能察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