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那一天,我被蛰了五次(1 / 1)
小时候的自己很怕娘,怕挨揍,放学后都不想回家,或者不敢回家。回到家就要看弟弟,还要跟着上坡干活,做的不好还会挨揍。
每个放学的中午或者下午,我都是拖拖拉拉才回家,这样应该能够逃过干活和挨打,那一个星期六的中午放学后也不例外。
那是一个顶着大太阳的晌午,村子沉浸在郁郁葱葱之中,空气中回荡着梧桐和槐树的花香,知了在树上歌唱,蝴蝶围着路边的野花打逛,就连蜜蜂也在追逐中嬉戏打闹,好一个万物欢庆的艳阳天。
这样的天,老人们在树下乘凉,手里的旱烟袋吧嗒吧嗒作响。膝边是自家的孩童,捡拾着梧桐树的落花,摘掉花蒂吮吸,甘甜的蜂蜜让他们忘记了嘴上还沾着花朵的绒毛。笨蛋的小黄狗跟着小主人上蹿下跳,引得散养的芦花鸡跟着咕咕的叫,不忿的大公鸡拍打着漂亮的翅膀驱赶着引走伴侣的孩童,引来主人一顿的棍棒。
一个人顺着回家的小路,不自觉的就到了氨水池子附近,那不是我平日里回家的路,是通往苹果园的路,也是经常抓蝎子的路。或许这是出于本能,小时候的自己就知道越是热,越是太阳大的天蝎子越多。
看到路边的氨水池子,闻着散逸出的刺鼻气味,想起了爷曾经讲过的一个警告的故事。
生产队的时候有一对姐妹和同村男孩子一起用氨水浇庄稼施肥,三个人嬉戏打闹,姐妹俩不小心把氨水溅到了男孩子眼里,对方失明了,后来生产队判定俩姑娘一起嫁给了男孩,照顾他。故事不知道真假,也无从可考,只记住了氨水不敢随便碰。
沿着氨水池子一直往上,路边的山楂树不甘寂寞,用盛开的白花和百花争艳,远远望去一片雪白,胜似雪。勤劳的小蜜蜂嗡嗡的从身边飞过,不懂事的自己伸手拍打,小蜜蜂的尾针留在了胳膊上,不一会就肿起了大包,又疼又痒。或许是自己耐受,一会功夫就没那么痛痒了,只是还是那般的肿胀。
烈日的炙烤不免汗流浃背,袖子已经擦湿,口渴的自己摘下哈壶酒(地黄的花朵使劲吮吸,最后再嚼几下。路边的杏子顺手摘几个,酸掉的口水感觉都可以解渴。
苹果园里梨花、苹果花要么正在盛开,要么含苞待放,粉、白是主色调。已经开败的桃花还有些许残留,晚开的一簇画龙点睛的点缀着。
薄板弟兄最容易有成对甚至更多的蝎子,不出意料被我掀到了,或许是由于烈日让它们更好动,又或许是干渴让我反应迟钝,手拿蝎子毒子(蝎子尾部的尖刺的时候不小心被一公一母同时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直达胳肢窝,心脏都跟着突突的更厉害。
找一个没人的角落撒泡尿,混着泥土敷到被蛰的地方。摘几片桑叶,扒一段树皮,就这么简单的包住。腰里扎着的布条(小时候没有腰带,都是布条代替绑在胳膊肘子上,使劲勒紧,延缓毒素的蔓延。
沿着苹果园里一路往南,就是我的村子,路边的车车厘子已经开始坐果,酸涩酸涩,即便是这样也是我眼中难得的水果。就在苹果园的边缘,有一片散发着臭味的紫花,我们管它叫烂牙刷或者臭脚丫子花。
打一巴掌给一个糖豆。大片的花丛中有几块经常有蝎子的薄板,还是不让人失望的,五只蝎子在啃食着一只大大的蚰蜒(蜈蚣。有了之前被蛰的经历,我这次格外小心。
或许真的是该着,小心再小心也没逃过被蛰,又是两下。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手已经开始麻木,也顾不上蝎子还没有装到洗衣粉袋子里,撒丫子就往家跑,爷就是我的救星。
娘还是以训斥开场,爷默默的拿出硫磺皂和针,还提来了家里的尿桶,手直接就伸到了尿桶里,丝丝凉意缓解了疼痛和麻木。爷熟练的拿针挑出之前被蜜蜂蛰留在肉里的刺,爱怜的摸着我的头,他是懂我的,知道我为啥不抓紧回家。
如今的我还是爱抓蝎子,不同的是现在时时刻刻都想回家,因为父母在家就在,那里是我的避风港湾,只要回到就忘却了各种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