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曹丞相告老（1 / 2）

曹立十七岁那年，初入官场，意气风发。

他第一次见到大梁第四任帝王，坚帝对他青睐有加，见过他以后便让他跟在身边写起居注，一写就是三年。

坚帝是个有文才武略的帝王，他剑指西北，势必要将萧氏王朝丢失的山河一点一点从匈奴人手中夺回，赎回那些被奴役的子民。

曹立在二十二岁那边跟随坚帝出征，他和妻子秦氏聚少离多，两人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曹平是个温和的君子，被秦氏教育得很好。

二儿子曹林却是个钟情山水的人，悠哉悠哉，从不想进入名利场中沉浮。

曹立外放任郡守那十多年，坚帝离世，先帝继位，他也因此重返长安朝堂。

先帝是个暴虐的疯子，他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当帝王，所以倾尽所有去培育一位新君。

朝臣原本以为新君就快要上任，连先帝都做好了禅位的准备。

怎奈和匈奴的一场战事，让先太子命丧战场，再也回不来了，先帝得知这个消息一夜愁白了头，眼看着叶氏江山就要倾塌，当时的丞相楼秉坤站了出来，排除异己稳住了先帝。

先帝听完他的分析以后，在书房静坐了一夜，第二天留下遗诏便驾崩了。

后来陛下登基，楼氏也因此成为了世家中的佼佼者，陛下最初被蒙骗，甚至没有办法娶了一堆女子，想要借此来平衡朝局，曹立匆匆将自己还待字闺中的幼女远嫁回老家清河。

陛下似乎对他这个举动有些不满，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后来的陛下就更奇怪了，好像是不再听楼秉坤的话，年还没过就放出话要设立御史机构，朝堂上大多数人都是懵的。

接着便是上元节楼秉坤坠楼而亡。

虽然很多朝臣都怀疑这事是陛下干的，可那之后的陛下就像是摆脱了牢笼重归山林的虎王一般，曹立也因此得封九卿，离宰相之位仅一步之遥。

而后陛下请当时的帝师王老夫子为相，王老夫子推脱不得，最终还是任宰相。

陛下在他的帮助下，开始对大梁励精图治，朝臣由原本的参差不齐逐渐优胜劣汰，曹立所管辖的经济部也从入不敷出到略有结余。

这一切都是在陛下的“五年计划”中取得的成果，后续还有许多个五年计划，可第一个五年计划给曹立留下的记忆是最深刻的，他也因此收获良多。

后来王老夫子染病，曹立去探病，宰相府邸区区三间，厅堂不过是堪堪入目，寝室更是简陋。

两人聊起时下朝局，聊到未来的大梁，聊到各地方的官员，甚至谈及陛下。

王老夫子对陛下的评价很高，他对陛下的赞赏不单单是在政务上，他是真心认可这位帝王的才能、品格。

听闻最后是陛下送了他最后一程，曹立在书房静坐许久，曹夫人红着眼睛来提醒他去王府吊唁，他才揉了揉膝盖站起。

王老夫子一生淡泊名利，最后放心不下的只有一个陛下而已，按照礼仪，臣子离世，哪怕再大的官位，也不足以让天子目送。

可那天送灵柩出城门，曹立分明看见了，那在城楼上神色黯然的陛下。

他好像有些理解王老夫子了。

后来曹立擢升为相，在家里喝了酒，曹夫人以为他不愿意，有些担忧地望着他，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接过了这个重担。

一壶酒，一箪食，一夕光，一浮华。

匈奴来犯，陛下亲征。

曹立望着陛下鬓边倏然生出的白发，几次想要阻止，却还是住了嘴，他知道陛下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那就一起去吧！

带上半个朝廷，离陛下近一点，也许能心安一些。

平阳和华阴的围困一解除，陛下便带兵前往张掖，连除夕都只是随便过一过。

曹立大约能懂陛下的心思，匈奴未除，张掖、凉州未归，除夕又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他的子民还在受苦，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地过年？

打仗他不如陛下，但朝政还是能够帮助陛下分担大部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