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 莱比锡（2 / 2）
阿吉轻轻笑了笑，没有言语。琛琛便也不想追究了，自从遇到阿吉，很多坚持和原则都变了形，变成了她的嫣然一笑。
alex回想了一下，说道：“阿吉上次来的时候正是去年的这个时间。”
“难道就是——阿吉放了一盆铃兰在我门口就匆匆离开的那次？他上了一个人的车，那个人是你？”
alex笑了笑，“是啊！而且上次来的时候daisy把阿吉的衣服爬得满是泥巴。”
原来daisy是条狗！琛琛转过墙角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她的真容，一只黑白相间的中型牧羊犬，甚是活泼！于是琛琛像孩子似的学着daisy的样子，哼了两声，算是和daisy打了招呼。
为了迎接阿吉的到来，alex全家在院子里布置了餐桌，铺上桌布，摆上漂亮的纸巾，餐盘，鲜花，异常隆重。那天刚好阳光暖烘烘的，大家便围坐在外面。erika的现任丈夫thomas是一位马来西亚华人的后代，人很亲切，会说一点中文。他喜欢看着孩子们热热闹的聚在家里。自己也很享受在厨房为他们准备饭菜的快乐。在他看来，这才是有滋有味的生活。
alex坐到阿吉的旁边说起正事，“有一个小女孩叫mia，她的妈妈问我能不能教她的小孩一些中文。”
“那你就教啊。”阿吉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太忙了，也没有这个耐心，而且我不知道和小女孩说什么。”
阿吉抬起头，“你不是想求我吧，不行。帮不了。”
alex无奈的摇摇头，“我发现你绝大多数时候都很精明。”
“好像还有后话。”阿吉扭头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除了谈感情。”
“那就不谈。我要去找琛琛！”
“那你和他不谈感情谈什么？”
“——”阿吉一时被问住了，“琛琛很随和，什么都能谈。”
alex长吐了一口气，好像对牛弹琴一样。“不如你们就谈一谈mia吧！”
阿吉摆摆手，上楼去了。
erika单独带领琛琛参观她的家。她和一些性格冰冷的德国人不一样，很亲切健谈，没什么距离感。
走进室内，光线略显昏暗，有旧木头的味道。一进客厅最显眼的就是架子上的七灯烛台。见琛琛注意到这个烛台，erika说自己是犹太人，二战后她的母亲跟随祖父母重新回到德国杜塞尔多夫，并在那里结婚生子。所以她小的时候是在杜塞尔多夫长大的，之后因为求学而来到莱比锡，便在这里安了家。但婚后一直没有自己的小孩，才选择去收养。他们在孤儿院看到很多孩子，当然也包括阿吉。她印象太深了，因为她太正常、太可爱了。之所以没有选择阿吉，是觉得她应该很快会找到一个家庭，但是那些有残缺的孩子就不见得有那么幸运。她承认还有很多孩子有重度残疾，永远的躺在床上。他们一样需要关爱。但是——她说到这里，扶着自己的胸口。“但是我没有信心和勇气能看着他们痛苦一生，我内心没有那么强大。”
所以他们收养了一直没人领养的alex，至少alex的人生是充满希望的。只是没有料到，阿吉居然之后都住在孤儿院，直到长大！她得知这件事后，后悔不已。深深觉得对不起阿吉。
“或许您完全不需要那么自责，因为如果阿吉愿意被领养您可能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她。她拒绝了很多机会。”
“alex也是这么说。只是我还是想弥补一些。”
室内的木地板走起路来吱吱嘎嘎，来到顶楼是alex的房间。
“alex刚来的时候因为语言不通比较沉默，喜欢在这个阁楼向外望。后来就改造成了他的房间。”
“砰砰砰——”有人快速上楼。
“一定是alex！”琛琛说。
“不是，这不是alex。”erika很肯定。“alex走路向来两步并作一步。”
“那就是阿吉！”琛琛从门里探出头。果然阿吉的头从下面冒出来，咚咚咚的上了楼。erika见阿吉来了，很是欢喜，立刻跑去自己的房间，要去取一个神秘的礼物送给阿吉。琛琛和阿吉在alex房间东看看西看看，最后琛琛发现alex有一整排的相册立在书柜上，按照年份排列，整整齐齐，连相册的样式也是一致的！果然有德国人一板一眼的风格！他感慨道：“我妈都没给我做这么多相册！”
阿吉的手顺着这些相册一路滑到最后一本，抽出来。她久久的看着里面的照片，连琛琛也注意到了她的出神，他凑过来。
阿吉在看一张照片。一群孩子有站有坐有蹲的被聚在一起。最显眼的是alex，白的险些过曝。他旁边的小女孩心不在焉的看着一边。还有一个兔唇的女孩歪着头看着镜头。。。
“这是——”琛琛一边说一边看着书架，阿吉手里的这一本是最后一本，按时间倒序，那一年，alex刚刚离开孤儿院，来到德国。这是当年孤儿院的合影，那么阿吉应该在里面！琛琛仔细看，那个心不在焉，眼睛一直望着旁边的女孩——是阿吉？！对！照片不大，孩子很多。阿吉的小脸并不太清晰，眼睑半垂的看着什么，身上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小衫。那天定是有风，掀起了她衣服的一角，吹乱了她蓬松的头发把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遮了一半，又拨动了树梢，有一片叶子被吹下来永恒的定格在半空中。
琛琛和阿吉两个人的头挤在一起盯着这张小小的照片。
“阿吉？”琛琛轻轻的唤她，她正皱着眉在沉思着。她看着这张照片，仿佛闻到了当时秋天的味道，凉风吹过的感觉，以及阳光照在身上微微的暖，这些都被收入到这一小方相片里。十几年后托在自己的手上。
琛琛不想打断她的思考，或者是回忆。便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脸。低垂的眼睑一如儿时，长长的睫毛顺着眼睑的弧度流线一样翘起来。他从未见阿吉化妆，却已觉得这就是世间最好的样子。她的耳朵上有淡淡的绒毛，耳垂正中穿了耳洞，可从未见过她佩戴任何首饰。修饰自己的确不是阿吉的风格，那为何要打洞呢？再看另外一只，居然没有耳洞。
erika上来了，脚步声打破了两人各自的沉默。她手里拿了一条丁香色的围巾送给阿吉。“这个颜色给我们的阿吉戴最好看，是我亲手织的！”
阿吉为难的看着那条围巾却没有要接的意思。琛琛便接过来围在阿吉的脖子上。
“的确是非常适合阿吉！”还顺便夸了erika的细心和手工精巧。眼看词库告急的时候，alex朝楼上喊话让大家下去吃饭。琛琛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