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盟秦与盟楚之辩(2 / 2)
“夫子,学生杜仲,请先辩之!”盟秦队里的一名士子率先出列,向着慎到与淳于髠施礼道。
二人点点头,士子开始说道:“学生以为齐当盟秦!岂不闻敌不可易,时不可失也?臣恐楚之卑辞虑患而实欺大国也。此何也?王既无重世之德于楚,而有累世之怨矣。然秦与齐相隔千里,秦不能越韩魏而攻齐,齐亦不能破函谷而掠秦,何以忧秦?秦欲攻楚,而齐与楚有怨,齐与秦盟,同弱楚、定淮泗,秦合三晋,齐主燕宋,则齐秦东西并立,霸业可成!”
一席话听得昭雎脸色渐黑,这是全然没有将自己这个楚使当回事儿啊!
田文也是有些尴尬,你这有些明目张胆了啊,这要是日后大王回绝了楚国的结盟,楚使回去向楚王一汇报,楚王真就可能当了真。
“可笑!”盟楚派当即站出来一名年龄稍大的鹖冠士子,“若如此,则齐亡国不远矣!”
盟秦的那名士子脸色顿时涨地通红,“荒谬!此齐霸之策,何以亡国?”
“勿急,勿急,且听我言!齐南有太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渤海,此所谓四塞之国也。齐地方二千里,带甲数十万,粟如丘山。齐车之良,五家之兵,疾如锥矢,战如雷电,解若风雨,即有军役,未尝倍太山、绝清河、涉渤海也。临淄之中七万户,且窃度之,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万,不待发杀远县,而临淄之卒,固以二十一万矣。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蹹踘者;临淄之途,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家敦而富,志高而扬。夫以大王之贤是与齐之强,天下不能当。今乃西面事秦,窃为大王羞之。”
“彩!”盟楚派与不盟派一片叫好声。
那士子接着说,“且夫韩、魏之所以畏秦者,以与秦接界也。兵出而向当,不至十日,而战胜存亡之机决矣。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境不守;战而不胜,以亡随其后。是故韩、魏之所以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今秦攻齐则不然,倍韩、魏之地,至闱阳晋之道,径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马不得并行,百人守险,千人不能过也。秦虽欲深入,则狼顾,恐韩、魏之议其后也。是故恫疑虚猲,高跃而不敢进,则秦不能害齐,亦已明矣。夫不深料秦之不奈我何也,而欲西面事秦,是君之计过也。”
“此言无理!我所言乃是齐与秦盟,非是北面事秦!”
“哈!秦合三晋,再与齐横,谁为盟主?秦乎?齐乎?”
盟秦的士子急得满头大汗,“那与亡国何干?与盟楚何干?”
“秦合三晋意欲何为?兵出函谷,剑指天下也!今韩魏中国之处,而天下之枢也。秦若欲霸,必亲中国而以为天下枢,以威齐楚。楚强则齐附秦,其后弱楚,再后弱齐,齐楚弱则三晋可虚也!秦并三晋,纵齐楚联手亦不能抗衡,则齐楚必危矣!故我以为,秦若连横,齐楚须相盟以制秦!”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昭雎脸色剧变,稷下学宫当真是卧虎藏龙!按他的意思,秦人联合三晋、齐国弱楚,其后再弱齐,再后并三晋,最后灭齐楚!此人想法竟与大王不谋而合!
当真不虚此行!只不知此人姓甚名谁?想到这里,昭雎望向这名士子的眼神热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