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1 / 2)
按照洪贵所言,十年前的一天夜晚,他曾亲眼见到有仙人打断了横埂在白帝江与白河这条分支上的水坝。
从那以后,大水决堤,路北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害,但据洪贵说,自第一任白河县县令被问罪后,再无一位县令敢来上任,因为此地受灾极其严重,没有一人能担保自己能整顿好灾区。
而相比于比白河县,受灾较轻的有浔阳,乐平,都昌,彭泽四县,也就是整个江州,除此之外,其他临近州郡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灾害。
若洪贵所言非虚,那便代表十年前害得无数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洪灾是某人刻意为之。路北抿着嘴,等待回应。
无面人想了想答道:“好。”
“十年前,也就是圣历三年,是唐王朝女帝登基的第十三年,紫禁城中传出女帝即将驾崩的消息。
当时的秦王李棣为了除去郑王李煜在江南的心腹,谋划了这场洪灾。
当时的江南道节度使贬了又贬,差点就可以回家种地去了。
刺史以下的官员则以治理不善的名义,或直接罢黜,或直接秋后问斩的,牵连了许多人,其中的水也足够深,十年来,官员不断调动,所有的线索都早已被光阴抹去,翻案几乎是不可能了。
不过直到现在,女帝也没死,六七十岁的人了,身体也依旧很硬朗,她的用意……”
眼看无面男越说越多,路北连忙打岔道:“好,够了,我已经知道了。”
“我还以为你还没听够呢,怎么,怕了?”
路北轻呼一口气,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涉及到高位者的东西都很复杂,多听不如多做。”
“所以,你现在有想法了吗?”
“有。”
路北点点头,平静道:“我不想让秦王登基。”
无面男吹了个口哨,边鼓掌边朗声道:“不错的想法啊,少年。”
“别太抬举我。”
路北叹了口气,“我现在脑子有些乱。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也不知道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我只知道,这样很不好。
就像王二,他本来马上就能娶到老婆,安安稳稳地渡过一生。
还有洪贵,他是富商之后,若是没有水灾,一辈子本该无忧无虑。
可却仅因为某人的意愿就彻底摧毁了他们的生活,这样本就是错的。”
无面男‘嗯’了一句,感慨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少年啊,你有没有想过,你拿现代的价值观念来套到这么个奇奇怪怪的世界里,是不是有些奇怪?”
“确实很奇怪。”路北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其实我和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熟,甚至大部分是不认识的。
但王二的糖很甜,这点是毫无疑问的,这刚好给了我一个理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好了,不说什么道理了,越说越烦,我要睡了。”
无面人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这算是想要复仇吗?复仇中的少年?”
“当然不是,这是为了爱与和平。”路北一改常态地和无面男开起了玩笑。
无面人笑了声,语气平静下来,问道:“路北,以你一个现代的人眼光来看,你在这两个月里看到了什么?”
两个月很久吗?在少年心里,应该很快吧,快到来不及接受,来不及忘却,思念总是一刻不停地侵扰。
路北沉默片刻,笑道:“一些简单的事物。”
旋即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对了,为什么你突然改口叫我少年了,听着挺别扭的。”
无面人不假思索地答道:“鼓起勇气离家远行的孩子,不应当被称作少年吗?”
路北怔了怔,随即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确实。”
……
“路北啊,记得回来看看啊,你张伯念你得很。这个你拿着,留在路上吃。”
“路北哥,一定要回来看我们!”
“路北……”
在艰难地把各种蔬菜水果土特产还给白村的村民们后,路北挥手告别的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村民们也聚在一起商讨以后的事。
最重要的莫过于李秀才的丧事,白村人决定厚葬李秀才后,筹钱为他修一座庙宇。
然后便是新任的村长,大家一致推选了洪贵。
最后就是学堂的新教书先生了,是牛铁匠。满身肌肉的他是所有村民里读书最多的。
还有春忙,村民们早已协商好,负责丧事的人,田地中的事则由其他人帮忙,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