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浪荡山（1 / 1）

就在程彬终于收到一个可用的功能之际，刚刚与程羽告别的顾章也踏上了前往浪荡山的旅程。顾章穿越茂密的森林，跋涉在崎岖的山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尽管是冬季，汗水却不断地从额头滴落。他不断加快脚步，尽可能地节省时间。他的思绪不禁飘到妹妹身上。他心疼地想到，如果情况不顺利，自己可能无法回来照顾她了。程彬看起来应该还算靠谱的吧。

终于，当夕阳西下，山林间笼罩着一层微弱的暮色时，顾章抵达了浪荡山附近。浪荡山是嘉裕山脉中一处较为险峻的高山，山区少有人烟，要不是秦舞祥这次搞的事情太大，以祥和州现在的力量，是没有时间和动机去关注浪荡山上的一伙“小流寇”的。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只见嘉裕山脉连绵起伏，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顾章小心翼翼地进入浪荡山，他能感受到这里的氛围与外界完全不同。与他想象中的几个小混混守山门不同，这里竟然比较宁静，他甚至看到一些在山脚上精心耕种的少量农田，村民们似乎并没有被打扰到他们的日常生活。

这让顾章有些惊讶，他原以为浪荡山是个充满恶劣环境和乱象的地方。然而，眼前的景象似乎表现出这是一伙有组织、有纪律的流寇。正当顾章思考之际，一群人突然从山间走出来，他们身穿简朴的衣物，但身姿挺拔，神情坚毅。顾章立刻警觉起来，他们似乎是这里的守卫。

“站住！这里是浪荡山，你是谁？“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迈步走向顾章，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顾章略有些悲伤地回答道：“我叫顾章，南林州人，求大人收留我，我已经两顿没吃饭了，大人让我干什么活都可以，求求你们收留我。”

这名中年人显然没有程彬和李明的敏锐，他看了看顾章有些疲累的身体，略显犹豫地说道：“你是南林州的人？为何独自一人来到浪荡山？“

顾章心中一紧，假借悲伤垂下头，声音微弱地回答道：“我逃离了南林州的战乱，家人已经不在了，我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中年人听了顾章的回答，脸上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一些。他轻叹一声，说道：“浪荡山并非安全之地，你做好为了一口吃的放弃未来的打算了吗？“

顾章抬起头，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说啥我干啥，只要给我口饭吃就好。“

中年人点了点头，示意顾章跟随他，带他进入了浪荡山，他边走便说道：“我叫班启云，你可以叫我老班，以后你在这里先好好休息，有啥事都可以找我，浪荡山将来就靠你们了。”

顾章跟随着班启云穿过杂乱的山间小径，进入了浪荡山内部。他看到浪荡山里的房屋虽然简陋，但大家似乎并不像想象中的麻木不仁，被动的听着上级的命令和指示，反而眼神中都透露出积极的神采（一如曾经的他，似乎是努力在这险峻的山地中谋生。

顾章被带到了一间临时的住所，里面摆放着一张简单的木床和一张桌子。班启云告诉他，这将是他在浪荡山的居所，暂时作为他的新家。顾章虽然疲惫不堪，但内心感到一丝安心。他知道，自己算是初步进入了这个小集体。进入浪荡山的第一步似乎有点过于简单，以至于顾章都有一点不真实感。浪荡山现在在周边名声大振，不少吃不饱饭的人都来投奔，以浪荡山现在的兵员规模根本做不到一一筛选。只能先安排在集中区，顾章看起来太小了，自然不会被视为威胁。

接下来顾章现在能做的自然是想办法融入这个流匪窝，搞明白这个流匪窝后以便反戈一击，彻底消灭这伙流寇。但事情却并不总是随人心意，接下来的好多天都不再有人多管他，每日除了正常到打饭点吃饭睡觉，只有老班偶尔带他扎一扎马步。顾章竟然感觉自己都快吃胖了，原本苍白而有些憔悴的自己似乎变得有了神采，这让他对浪荡山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视线转回大峪寨，程舞在一番动员准备之后，集合前段时间陆续到达的2兵员，向刘明下战书，刘明在己方只要拖着就可以拖死这批官军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愿意与程舞再对战徒增伤亡。更何况上次对战还吃了一个小亏。

程舞在还有援兵到达的情况下，刘明自然不愿意再次与程舞对战。现在浪荡山那边急缺人手，刘明通过各县征召的人员全都前往了浪荡山。一些人还顺带担当了伙夫，运送了大批的粮食到了浪荡山。在刘明看来，程舞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最有可能的就是撤兵会祥和州剿灭浪荡山的流民军部，所以这里已经不再是主战场，只要他能拖下去就可以了。于是刘明高挂免战牌。他不断调动士兵布防，同时通过间谍和探子收集程舞的动向和援军到达情况。

程舞显然预料到了这一情况，他不得不再次调高对刘明能力的认知。目前对方营寨没有增兵，然而据赵振楚说，南林县内不断有兵员调动。程舞推测这些人应该是到浪荡山的，一旦对方真的在浪荡山站稳脚跟，那么祥和州就不再是他稳固的后方，嘉峪关的战略地位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程舞对这种渗透感到担忧，但他也清楚这并非没有风险。程舞已经敏锐的发现了战机，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局势的变化，再过几天将是关键时刻。他暗自在心中祈祷一切顺利。

与此同时，一份密信由李明带给程羽，一份公文同样放在了赵祥和的案前，密信的内容暂且不谈，公文说明，程舞将于3日后撤军到嘉峪关，要求祥和州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运送供给大军运行一日的粮草，同时对浪荡山做好征讨准备工作，公文强调，朝廷的威严不容任何流寇随意侮辱。赵祥和自然赞同，当即按此公文全面部署准备。

只是赵祥和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向嘉峪关运送粮草？有什么意义吗？但基于对程舞的信任和事不关己的态度，他还是决定按程舞说的办。一时间整个祥和州在赵祥和的组织下，迅速进入了紧张的动员状态。配合粮草的调配和运输工作，以及浪荡山的征讨准备。

然而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一场大雪悄然落下，似乎是上天并不希望这两位当世人杰进行交锋。然而人力虽有穷尽，但其意志却非上天可以阻挡。双方显然都对自己的布置有着信心，只是这次又是谁能笑到最后呢？

此时的程彬并不知道哥哥面临着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战役之一，也不明白这将对他产生如何巨大的影响，或许这就是你往往并不知道你的命运走向的原因吧，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到。在这场影响了后续整个国家战局的战斗中，他什么都做不了，然而他却可能是其中受影响最大的人之一。

后世有一些喜欢挑刺的史学家整理程彬的人生轨迹的时候，总是将程彬后来的一切归结为程彬的运气之好（也即命之好，本来以现在的人生轨迹，程彬大概率是在当地或者到柳林州求学，后面的风云中最起码不会在开始就有他活动的身影，那就。自然这次战役就被无数次的提及，他们往往言辞凿凿地说：“我不否认程彬的天分，但要不是程舞当时成功了，他就不会受到朝廷的重视，那自然也就不会有程彬后来的上京，自然就不会有后来的他！”

这种说法自然招致了各种批评，但不可否认的是程舞这一次赌赢了。不仅极大地延缓了颠覆旧楚的时间线，也确实深刻的改变了自己乃至程彬的命运。历史虚无主义自然要不得，但历史会允许机缘，有的人确实可能从一开始就含着各种机缘，也有人可能中途凭借自己的努力强行创造机缘，但同样也会有人只是坐着，机缘就砸在他的头上。程彬一向羡慕那些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竟然也有一天会被这样的机缘砸中。

程彬自然对一些问题也会有自己的理解。他后来在终于完成自己的目标，初步实现自己的夙愿之后，曾专程去哥哥的墓前拜祭。至于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思考去和哥哥聊的。史学家向来都有争议，有说是感恩的，有说是怨恨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程舞确实对程彬整个的人生轨迹留下了巨大的影响，他在拜祭过后，缓缓吐出了让后世争议不断的话，不同的人都对其有不同的理解，实际上他是引述毛主席的一段话：“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