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甘露(2 / 2)
“我无数次的想当一个少年英雄,直到我不停地妥协,到了快死的年纪。”
“你在和我说话吗?”
茶馆很是热闹,昨夜很晚拜访苏府,莫琰空派一个初境圆满的女人来传话,答应吴名的邀战才,二人不想多留在苏府便在大早上出行了。
“是吗?哼哼。如果我说出一些朝中官员隐秘,恐怕你要好好保守,不要伤了人家。”
“不应该是怕人家伤了我?”
“寻常灵修哪敢去云隐找仙人,你看我都没去过。”
“不见得你就去过其他宗门。”净瞳殊对于吴名的纸面情况还是很了解的,吴名没有去过云隐,也没用去别的宗门哪怕一次。
寻常宗门不会与朝堂扯上联系,这意味着将自身底蕴交由他人容易引发难以预及的后果,但表面的联系还是有所来往。例如经常有门人前来吴府送礼祝贺。
“我想说,我一点也不了解你,我看不出来你让我们便装来这里到底是图一份清净还是为了避开莫琰冬得视线。你传授知识于我究竟是出于本心还是应云师与武皇的要求。你昨晚到底为了胁迫凝玉才拉上我,还是真想求死,你说我是挚友,是真心诚意还是为了欺骗凝玉。你明明更早得知龙帅与小白在跟随我们,却没有表现的一分忌惮。你说的不再骗我,究竟是一句骗我的话,还是一句实话。哪怕是一句评价我的话。可能是我的问题,我常年在山里修行,对世事了解太少,或许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你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吧。”
净瞳殊原本声音还很冷清,越到后面,声音越小,小到不知道吴名真的听见了没。她有些理解吴名所说,有时候,需要比较残酷的方式来处理一些情感,以免转向无法回头的深渊。即使现在这样看起来并不残酷。
吴名问小二要了一瓶酒,正要开瓶,被净瞳殊出手阻止了。
她知道吴名几乎不喝酒的,隐剑阁的案本中,吴名就是一个典型清廉贫官,不收受礼物,她还去吴府看过,院中杂草与家徒四壁让她犹如进了隐世仙人的居所。上次在酒楼,净瞳殊想阻止来着,但只觉得自己没有名分,似徒非徒,似友非友。如今她真正懂得吴名的话,“你身体不好,最好别喝。”
“我不喝。”
吴名的笑容与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眼中掩藏着惊喜与忧虑的摸样。
“我倒是不太明白,你在山中修行也与酒水断绝的?印象中世上医门以药酒行诊不算少。我想,不少天地灵物练成丹药灵水应该对灵修大有益处吧。”
“我也不喝,有些师长会喝。门中鸟师会在晨初饮山中凝露。”净瞳殊虽然很想问这是不是吴名故意问的。
“哈哈哈,我说,你怎把我那贫嘴学了去,不过说来也是,仙山中的鸟儿,哪怕听你等仙友诵决看你们舞剑,恐是境界就要比我高许多。”
“我不喜那味道,而且你所说的丹药灵水,在不同灵修间差异很大,过于依赖药物,也影响灵修与天地之灵的联系。一些丹药确实能暂时提升灵修实力,但不足以能在灵境对付雾境,境界越低,丹药也越没用,境界高了也一样,在我之境界,丹药已经如落雨滴田,不足以养苗。”
“关于莫琰冬之事你无需操心,我自然也是明白不可能借助丹药,而且你也放心,天火雷鸣也不是丹药,我那天说的确有其物,原本想去黑市就是想撞撞运气。不过你所言落雨滴田不能养苗就大错特错了,一会我们就去田间走走,让你见识见识凡间生活。”
“好。”
净瞳殊见吴名打开酒瓶闻了一口,脸上神情颇为丰富,“我见你在黑市刀铺前逗留,那天火雷鸣可在铺中?”
吴名摇头,“只是瞧见一把有些作用的好刀,奈何兜中无文,也不想讨上林家人情。”随后吴名将酒瓶封口,“不说这个,我想说,我与他人之情谊,如同这酒。只会越醇。这不是别人所说,也不是临时起意。很久之前,我曾有一好友,与我同龄女子,我两上街寻乐,一起学习,把酒言欢。我入仕时写了一封书信与她,称情谊如酒,当时年轻,写得相当华丽,洋洋洒洒,颇有文豪韵味,现在很是模糊。”
“那后来呢。”净瞳殊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羡慕还是失落,她声音很轻,如同这晚春拂风。
“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我也不曾打听她当今如何,只是想来,她有些聪明,应当能活到现在。”
“是否意味着酒还是会坏的。”
“这不意味着我失去了情谊,而是一份令我铭记至死的感情。我想,很多情感都会失去,恐怕能留下的只有如我这般,短短一生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