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脚踏两条船(1 / 2)
“赵应啊赵应,你的胆子可真不小,我若真因你而死在醉城,父亲震怒之余必会调查此事,以我大哥的性情,恐怕父亲还没查到你身上,大哥就先派人将你灭口了。”王琮冷笑道。
我又何尝不知!可若是不替你大哥办事,我立刻就得死。赵应唇角吟着一抹苦笑,心中暗骂。
“如今一切尚未发生,既然此事刚好被我勘破,我倒是可以为你寻找一线生机。”王琮看向赵应,语气温和道。
赵应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的一线生机,本应该是顺从大公子的意愿,替他除掉王琮。
如今尚未动手,便被王琮勘破一切,可谓是生机尽灭。
此刻甲板上站满了净土的战士,王琮只需提高声音,将先前那番话中的曲折讲出,他这辈子就到头了。
想着自己藏在心头多年的挚爱,与那还在读三年级的儿子,赵应心头升起了一抹巨大的不甘。
他奶奶的!
老子兢兢业业工作,辛辛苦苦熬了大半辈子,只因不讨长官喜欢,就被分配了这么一件脏活,夹在净土最具权势的两兄弟间,生生被逼入了穷途末路。
凭什么啊?
不甘过后,赵应重新涌起了求生的欲望,迅速在心底权衡着一切。
大公子王珩虽是继承人,却能力平庸,为人狠辣多疑,绝非善茬。
眼前这位二公子王琮倒是智谋过人,却被元首发配到了醉城,能不能活着回去也很难说。
无论上哪条船,都有被淹死的可能。
许是被逼到了极致,赵应的脑海中忽的闪起一道灵光。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脚踏两条船,兴许还真能让他踏出一条生路来!
下定了决心,赵应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目光轻轻划过身后的游轮,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大公子的为人与心性,可若我不按照大公子的吩咐对您出手,大公子立时便要对我出手。
说句心里话,自打昨日接了大公子给的金片,我这心里一直都不踏实,如今真切感受到了您的无双智谋,悬着的心反倒落了地。
求二公子救我,赐我一线生机。”
见赵应神色间充满了恳求,脊背却挺的笔直,背影看不出任何异常,王琮心中冷笑。
“那就先好好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我的确不知道元首为何让您来醉城,不过听大公子的意思,似乎您本就应该在醉城……”赵应压低了声音道。
本该在醉城?
莫非……
王琮微微皱眉。
不待王琮继续发问,赵应便主动将自己所知交代出来。
原来,昨日赵应还未接到押送任务时,大公子王珩便率先找上了门,将一枚金片扔给赵应,让他去到醉城后,将金片拿给横行安保的高层,买王琮一条命。
王珩的要求并不简单:既要王琮快些死在醉城,又不许露出痕迹,最好是死于一场意外,看不出被任何人针对的迹象。
彼时的赵应自是一头雾水,既震惊于大公子意图对亲弟弟下手的狠辣,又不解二公子为何要去醉城那种地方。
但王珩却没给赵应任何解释,只含混说了句王琮本该呆在醉城,留下几句自以为是的恩威并施后,扬长而去。
一个小时后,赵应果真接到了长官的任务,见到了元首那份将二公子王琮发配醉城的诏令。
听过赵应的讲述,王琮轻笑出声:
“既然我那大哥想遮掩着对我动手,这事情反而好办了。”
赵应眸光一亮:
“请二公子示下。”
王琮靠近赵应,低声耳语了几句。
赵应眸中闪过讶异,犹豫道:“这……”
“放心,以我大哥的脑子,他非但不会怀疑,反倒会感激你。”
我怕的是你大哥怀疑吗?
我是怕你真死在这里,又没能及时撤下后手,反害了我。
赵应动了动嘴唇,见王琮那淡定从容,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又将心底的疑虑咽了回去。
“那就这么定了,我去和横行安保的人做个交接,您在这儿等一会儿,会有横行安保的人前来接应。”
“与你交接的人是何身份?”王琮问道。
“秘书长告诉我,此人名叫蔡子平,年纪轻轻便掌管了横行安保九大区之一的东外城梨馥区,是横行安保老总手下的得力干将。
大公子却说,这蔡子平没什么脑子,是个给点钱就能打发的主,不足为虑。”赵应笑道。
王琮面色微沉:“横行安保并不简单,能在醉城坐上高位的人,怎么可能是蠢的。”
不要将事情搞砸。
赵应仍是笑:“我会注意分寸,醉城凶险,您多保重。”
你都在醉城自身难保了,还真能回净土找我不成,不妨先说说你留下的后手。
王琮也笑了:“放心,我在研究所有不少熟人,事情若办得好,我会托人送你一份大礼。”
事情若被你搞砸了,我也能让人找上你的门,令你身败名裂。
赵应眼角微微一抽,语气愈发恭敬:
“二公子放心,我会将事情办得漂亮。”
赵应离开后,王琮开始打量眼前的港口。
这座醉城唯一的港口极为庞大,历经六十余年岁月流转,沉淀出了别具一格的萧索气质。
宽广的街道自港口笔直的延伸向城内,竟一眼望不到尽头,亦不知前路到底通往何方。
周遭斑驳老旧的建筑大多被改成了仓库,十分安静。
不知是为了避免他人的窥探还是仅仅为了遮光,建筑的玻璃窗全在里面糊上了黑纸,带着些莫名的阴森。
不远处的年轻人们依旧在卸货,几名货车司机不知何时下了车,躲在阴凉的角落抽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目光却不时向王琮所在的方向飘来。
正午的阳光倾泻在头顶,王琮却觉得有些冷。
……
赵应推开了港口办公楼内一间会议室的大门。
宽敞的会议室内有两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年轻男子带着一副极细的金属框眼镜,相貌英俊,周身却散发着可怖的气息,让人难以生出亲近之心。
中年男人个子很矮,满脸胡茬,尖嘴猴腮,眼底挂着两个青黑色的眼袋。
此刻,年轻男子靠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双脚高高的伸在面前的桌子上,手里捧着玻璃杯,慢条斯理的吃着杯中坚果。
中年男人则坐在桌角,卖力的剥着坚果,不时将干净的果肉放进面前的玻璃杯中。
见赵应进来,年轻男子咽下口中的坚果,上下打量一番后,不咸不淡道:
“你就是赵应?”
赵应点头,客气道:
“您是蔡子平蔡总?”
话音落下,二人同时笑了起来。
“曹思远,你出去吧,我跟赵将军单独聊聊。”
蔡子平冲中年男人摆了摆手,旋即叮嘱道,“别偷懒,多剥点儿,我晚上拌酸奶里吃。”
“得嘞。”曹思远笑眯眯的应了一声,脚步轻快。
见曹思远拿着玻璃杯和坚果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会议室,蔡子平笑道:
“我说最近喜鹊怎么总在我窗前聒噪,原来是赵将军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见蔡子平如此直接,赵应也不含糊,从口袋里掏出先前给王琮看过的金片,放到了蔡子平面前的桌上。
蔡子平拿起金片,在自己左手的腕表侧面贴了一下,手表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了一串数字。
蔡子平满意一笑:
“安排个工作而已,你们净土元首很大方嘛,那小子叫王琮是吧,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
“我让他在港口等着,今天来找蔡总,有两单生意要谈,其中一单太大,带着他着实不便。”赵应的笑容带着些许深意。
“哦?”蔡子平挑眉,身子微微前倾,“刚才这单,还不算大生意?”
“那就要看蔡总怎么想了。”
赵应微微一笑,“王琮曾是我们净土意气风发,人人称颂的二公子,可那是因为他元首次子的身份,如今到了醉城,就什么都不是了。”
蔡子平摸了摸下巴:
“这倒也是,说说吧,这大生意是谁的安排。”
“自然是元首长子,净土未来的继承人。”
说罢,赵应从怀里掏出了另一枚金片,轻轻扣在了蔡子平左腕的手表上。
“嘶——”看着手表屏幕上那串明显更长的数字,蔡子平放下手中已没了坚果的玻璃杯,起身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赵应:
“这数目,够把王琮提成主管了。”
赵应一怔,旋即摇头道:
“蔡总会错意了。”
蔡子平冷笑道:
“好狠毒的小子,他这是想借我之手,除掉他的亲弟弟?”
“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大公子另有一份厚礼奉上。”赵应伸出了三根手指。
“不是钱的事儿,净土元首一天没死,你们的大公子就说了不算,我若当真杀了元首的小儿子,醉城可承受不起元首的怒火。”
“大公子早已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也同样担心元首察觉此事,所以无需您亲自动手,事成之后,除了约定好的厚礼,大公子也会记您一份人情。”赵应笑道。
净土未来元首的人情,自然是有分量的。
“成。”蔡子平干脆道,“说吧,你们大公子想要我怎么做?”
“您什么也不用做。”赵应微笑道,“醉城凶险,没了横行安保的庇护,一个无法自保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当然,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您收了元首的金片,还是得先为王琮安排一份工作,让他在您公司做一名保安。
可保安的工作终究是有风险的,事事遵循公司的规矩又会让人觉得束手束脚,分外枯燥。
王琮曾是净土高高在上的二公子,想来很难老老实实的遵守公司规矩,那么将来擅自脱离工作岗位,乃至遇到危险也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