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真相（2 / 2）

“为什么你不配活下来呢？”

无名氏的手从她的头顶滑落到脸上，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我不知道。”

“活下来是很幸运的事情，那些死去的人都没有懊悔的机会，更没有否认自己的机会。”无名氏看着她黑色的双眼，“你还记得雨神说过的话吗？她说，我的姐姐并不是因为别人而死的，而是因为她没有反抗命运的力量……她说克里斯缇娜的死并不是无意义的，她赋予自己短暂的生命以最非凡的意义。

你把牺牲归结于自己，而我把牺牲归结于这个时代……我们都错了，不是吗？”

可是斯特利茜卡并没有愿意听的意思，只是紧紧地拽着他的手，把脸埋在上面哭。

下过雨之后的席欧丝城，却没有然后寒冷的感觉，风吹过小巷，有许多植物的种子正在萌发。被雨水冲刷的土壤上，烈焰草却依然生长，似乎那七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可尔必思已经从这座城市之中消失，而奴隶们又会迎来什么样的故事呢？

这一切不得而知。

“茜卡，继续去旅行吧。”

“嗯。”

就这样，无名氏和斯特利茜卡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魔狼平原。

“那里有未完成的事情。”无名氏在没有人看到的森林中展开暗元素的湮灭之力。那个混沌的，像是有黑色闪电在其中闪烁的小球发出忽暗忽亮的光芒。

“这个到底是是什么？”

“魔王曾经赐予我的力量，用来进入魔狼平原的力量。你应该还记得，我在你们面前捏碎过这个小球，带你们见到了魔狼平原真正的中心，见到了荒原的意志，狼王华夫。”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昏迷了过去……”

“我原本也以为自己面对的是狼王，但是当回响之石与斯图卡西斯共鸣的一瞬间，出现了虚实之间的裂隙。”无名氏摇了摇头，“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所见到的一切是回响之石记录下的，十年前的那一幕。”

“十年前，那时候狼王还不认识你吧？你是怎么和狼王对话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估计是地脉的作用。”

“地脉又是什么？为什么有好多我不清楚的东西……”

“因为神明掩盖了这些真相，包括存在高位文明的真相。”

“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和你讲讲，你可能就理解了。”

一路上，无名氏向斯特利茜卡解释着地脉的定义。

事实上，地脉是埋藏于地底下一种不可见的魔力溪流，参与着整个世界的循环。

据说人死后，残留的魔力会进入地脉，在一些过滤后，会重新降临回地上。花草凋零，雨水落下，所有的生命和无生命之物都在经历这样一个循环。死亡即是新生，新生即是死亡。

圣贤和神明的力量过于强大，地脉无法过滤完全，因此他们死亡后会有圣遗物、神迹在世界上出现。地下城的成因与他们是否有关不得而知，但是地下城也是地脉涌出的魔力所产生之物，其中的宝藏正是地脉中流淌的，世间消失之物，可能几百年前，可能几千年前，可能彼此混合……这一切的基底，都只是魔力。

“就是说……这个世界只是由魔力构成的世界，而并非神明？！”

在未认识无名氏之前，她是如此笃信是神明赋予人们魔法，创造世间万物。

人文主义和魔学被抵制的原因找到了，历史老师在讲述子午帝国宗教冲突时逻辑不自洽的原因也找到了。

“人文主义强调以人为本，魔学强调以魔力为本……子午帝国的教皇担心自己的教权被影响，所以杀死了无数学者，甚至派出刺客刺杀那些有名的人文主义学家。”无名氏随口就说出了斯特利茜卡所不曾听闻的内容。

“为什么，真相不应该被揭示吗？”

“如果真相能够不受阻碍地自由生长，那便不是真相。因为真相从来是最残酷的。”

无名氏低下了头。

克里斯缇娜是因他们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