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边的对话（2 / 2）

“不，不仅仅是因为这场考试，倒不如说，这场考试是一个预告，是一个预言，预示着六个月后我即将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的失败的事实！”

“还未发生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事实’呢？”

“不，这就是事实，已经无能为力了，无法改变了，这差距仅靠六个月的时间根本无力回天！”我显得有些激动。

“所以，你就选择了轻生？”

“可以这么说，但我是有目的的轻生。”

“轻生还带有目的？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老妪愿闻其详？”

“这么说吧，我是决定将今世的记忆、今世的知识、今世的经验带往下一世，这样一来，我相信我一定能活出一个更加精彩的人生！”

“凭什么呀？凭什么你能带着这些东西走下一世呀？这样的话，干脆大家都这样做，都别喝这孟婆汤算了！”我身后的老哥听到了我与孟婆的对话，表示出了他合理应有的抗议声。

“虚——你小点声，别让后面的人听到了，我保证……”我摆出发誓的姿势，“我保证我一定会多多行善积德，为人间多行善事，只要能让我不喝这汤就通过。”我苦苦哀求着。

“其实这也不是不行。”孟婆重新开口了，“但我需要你能了解这之后的后果。”

“好好好，我一定了解，一定了解。”

“不过我还想知道，或者说想更深地了解，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惜轻生，也一定要带着今世的记忆前往下一世。”

“其实吧……我怀疑那些学习优秀的学生，还有那些伟大的、在各自领域有着杰出贡献的人们，一定是带着前世的记忆与执念来到此世的，所以他们才会在今世毫不迷茫地奔着自己的目标不停地走下去，那对自己目标、理想的热情，似乎是一开始就确定的，并且能为了自己的目标抱定了觉悟，能为其制定周密的计划。他们比一般人要成熟得多，也自觉得早。举个例子吧，我就曾发现我的一些同学，居然能对各种娱乐活动不感兴趣，包括各类游戏等，只一心扑在学习上，一看就是上辈子没好好学习留有遗憾，才会在这辈子拼命地学。”

孟婆稍微抬起了头，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像是显得无奈，“可你只看到了别人自觉的一面，却不曾见到他们为此觉悟作了多少思想上的挣扎。当然，你的那个说法很有趣，我尊重你的选择。”

“那太好了，现在就让我过去吧。”

“先别急，我不是说了吗？我必须先要你了解这之后的后果。不喝这汤进入下一轮回，确实能够保留一定的前世的记忆，至于能保留多少，全看运气。但同样的，这也有其风险存在，风险就是在混乱的轮回过程中，灵魂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导致意识崩坏，出生后就会成为智力有缺陷的孩子。”

“那没关系，大不了多重来几次，‘失败了就去自杀’我会给自己一个这样的心理暗示，反正总有成功的一天。”

“你说什么！什么叫‘大不了重来几次’，你把生命当成了什么！儿戏？还是你投机的筹码、工具？”孟婆那气势将我吓了一跳，这与她之前慈祥的面容形成巨大的落差，我猜想这是她少有的展现出来的愤怒。

“那……那这也是我自己的灵魂，自己的生命，我……我总有权决定吧。”说这话的时候，我显得很没底气。

“来到了人世间的生命，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存在物，而是一个与多种羁绊相联系、为自身价值的实现和人世间所有美好事物的存在而不断去追求的可贵之物。”她平静地说完了这一番话，“好了，接下来轮到你自己去抉择，可如果你还选择轻生，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通过，并且会将你永世囚禁在这冰冷的忘川河河底。”

我犹豫着，不知所措。

“如果你还没考虑清楚，不妨在一旁思考一会儿，让后面排队的人先来。”

“是啊，你还没想清楚的话，就先到一边去，别妨碍后面的人。”我身后的老哥催促到。

我默默地离开了队伍，趴在桥的栏杆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忘川河。许久，只觉意识溃散，身体不自觉地跌入河中，感觉到一片冰冷。

突然惊醒，额前直冒冷汗，这才发现，不过小梦一场。

窗边清凉的风吹卷着练习册的纸页，橙红的夕阳染遍了窗外的天空，我擦去额前的汗，拿起手机，发现只有一条未回信息。

于是重新握起滚落在桌边的笔，继续解答那难懂的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