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春日少女（2 / 2）

因为没有当面问我，我便当没听见，只有王家姐姐淡淡一笑。

“我师妹不是出自名门，范家也非门阀，列位不用猜度了。她就是小，早已仰慕各位，想来见见。才有了今天唐突，请列位莫怪。”阿姐这般说了，一些贵女才略平静。

但谢家姐姐似乎想起什么：“北国有一富可敌国的富商，在北国刚刚立国之时还倾其家财为北国修造了今天坚不可摧的城墙。我哥哥说，那个富商好像就姓范。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个富商便在北国消失了。有人说其家财定被北国朝廷所收，但也有人说其隐至幕后，坐拥天下之富。”

众人看向我，我的脸立刻红了，在桌下的手也抖的无处安放。阿姐用力的握住我的手，看我快流下泪的眼，点点头道：“谢家姐姐说笑了，那北国的富商，怎敢把女儿送到南国，还是我的身边。不怕我以女为胁，让他供出军资吗？”

王家姐姐在旁边笑了，“公主，军资哪里够呀，让他也给我们修个墙，要比那北国的还要高，还要坚固。”

她这帮腔似的说辞，说的大家都笑了。

大家都笑了，我也不必解释了，毕竟我还没有练就睁眼撒谎不脸红的本事。但我突然想起，阿姐原来一直都知道，她却从来没说什么。她不介意我是北国人，也不介意我是商贾之后，在她看来我只是她的师妹，她的妹妹，仅此而已。

“王家阿姐贪心了。人家商贾的钱也是起早贪黑赚的，怎能如此敲骨吸髓，倒显得我们小人了些。”

“我们不就是难养的女子和小人吗？”这下大家都笑了。我没想到那么尊贵的王家姐姐也有如此鬼马的一面。我此时真想以茶代酒敬她一杯，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远远的看她，满眼倾慕。

谢家姐姐虽被阿姐和王家姐姐打趣过去了，却没有丝毫放弃对我的好奇，“灵空，这么小来学习佛法，住在这山寺里，可有不习惯？”

“谢家姐姐有所不知，来这里之前，我在家中虽有父母相伴，却病气缠身，时常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让他们看着我，心疼我而流泪，无谈孝顺父母。我来这里，我母亲虽有不忍，却无可奈何。还好，这里清冷和粗茶淡饭让我逐渐好了起来。可见大师所言非虚，我需要在这里修习功德，才能活命，才能将来有机会回到我父母身边。所以比起病痛，山寺的清苦没什么。”

贵女们听完，有些毕竟女孩心性，感动的红了眼。我才感觉，这些名门仕女，除了名门外，他们也不过是大我些的姐姐。

我唤了女官，让她去寻苏妈妈。苏妈妈一会便带着食盒来了。我和阿姐说过后便起身道：“各位姐姐，今天来寺里，舟船劳顿，这个点了也该饿了。我给大家准备点茶点，还请大家不要嫌其粗鄙。”

说着，女官们，便把苏妈妈食盒中的茶果子一个个摆在桌中，可能我准备的太多，许久他们才摆完。期间年纪小的，已经不由自主的拿起碟子欣赏开来。“这是粉色的是兔子，绿色的是乌龟。这是花。这是?这个我知道是柿子。”

“外面看着是柿子，里面可不一定是柿子哦。”王家姐姐打趣道。

“这个还粗鄙，这看的出是费了心思的。外面买的可没这卖相。”

“是我照顾我的妈妈做的，图样是我想的。我想各位姐姐仙家般的人物，可不能做个团子样子敷衍了。”

“这马屁可算是拍到了。”连本来冷脸的谢家姐姐都动手拿了乌龟和仙鹤图样的放在自己面前。

王家姐姐也是拿了柿子模样的团子，“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表里不一。”

我给阿姐递了兔子和小鸟样子的，她把小兔子推给了我，“自己不吃吗。”

我点点头。我的身体和心开始慢慢放松。春日的阳光渐渐透过窗纱照进来，软软的轻轻的脱去冬日山中的寒凉。让席上的姐姐都染上了黄色的金边，人也开始变得明媚起来。我依然拘束着，静静的看着她们毒蛇自家府上的姨娘，数落自家父兄的懒惰。我第一次觉即使我是北人，融入这个国家也不难。她们和北国一样年纪的姐姐们一样，也许少了点洒脱，多了些拘束。但骨子里是一样的，是父亲的女儿，兄长的妹妹，一样豆蔻年华的少女，她们有仰慕的才子，一样有不同的凄苦。我转头看看阿姐，她和我一样拘谨，但又有点不一样，她明明应该是活的最恣意的，却活的像一座孤城，连我这个天天陪在她身边的人都看不清这座城池的轮廓。是礼数束缚了她，还是她在用礼数做的伪装，让我看不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