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昨夜星辰已逝,满眼青山已远(1 / 2)
周岚卿神情恍惚,依稀感觉那桥上推她入水的身影似曾相识,但又觉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周岚卿甩了甩混乱的大脑,顾不上细想离世的环节,抬眼环顾四周,一连串的问号袭上心头,让她瞬间懵圈:我重生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是哪里?
同样是一尘不染的街道,但人行道铺的红色方格地砖不见了,时髦的手机店不见了,新潮的私房蛋糕店不见了,这公园里的广场舞音乐和小摊贩吆喝的场景,与十多年前倒是颇有几分相似。
果然,周岚卿从路人那里证实到,她重生回到了十六岁那年。这种感觉太微妙,原本她在静湖桥上挣扎犹豫许久后,做出了艰难但笃定的决定——不轻生、允离婚,但被人狠狠推到湖里溺水而亡,竟然阴差阳错地重生了。
周岚卿既激动又兴奋,她雀跃地憧憬着:也好,好不容易重新活一次,我正好可以努力弥补前世放弃高中学业的遗憾,也再不会栽在赵羽尘手里了,我还要好好查查究竟是谁谋害的我……
周岚卿凭着记忆找到了回家的路,推开家门,妹妹岚依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姐姐,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好害怕!”
“岚依乖别哭,姐姐在,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周岚卿轻抚岚依的小脑袋,妹妹稚嫩的哭声让她想到十二岁那年,母亲去世的场景。
那一年冬天,村里医疗所的房檐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凌,医疗所里的陈设是相当地简陋,到处充斥着挥发药水和酒精刺鼻的味道,冷冰冰的仪器都透出几缕绝望的气息。
因家境贫穷无钱医治,母亲的胃病一拖再拖最终发展成胃癌晚期,好不容易凑到钱将母亲抬到村里的医疗所诊治,这位刚满三十二岁的母亲却满怀遗憾地离开了这个家,撒手人寰。
病床上,深蓝色格子条纹被子下包裹的,正是周岚卿和周岚依的妈妈,她歪着脑袋、眼睛微闭,已然没了呼吸。
“我两个可怜的孩子,以后没有妈妈的日子,不知道你们要吃多少苦,妈妈不能陪伴你们长大,对不住你们……”
上一秒,她的话才吐一半,空气就冰冷地凝固了,时间仿佛也吝啬起来,静止不动。
病房里,十二岁的周岚卿,才七岁的妹妹周岚依,她俩伏在母亲病榻旁,看到母亲离开了她们,正悲痛欲绝地嚎啕大哭。
周岚卿低头掩面、双眼通红、时不时抽泣的同时耸动着柔弱的肩膀,无助地摇晃着母亲尚带有余温的柔软的手,撕心裂肺地喊道:“妈妈,你不要死,我好害怕!我们不能没有你,你不要死,你活过来!妹妹,快!你快跟我一起,我们一定要把妈妈叫醒,妈妈……”
一旁的周岚依,耷拉着小脑袋瓜,眼泪啪嗒啪嗒地从脸颊跌落,吓得语无伦次的她只能学着姐姐的样子,拉扯着妈妈病床的被角,嘴里发出只有哭声的音符:“哇……哇,妈妈!”
一旁的父亲闻之沉默不语,一旁的卫生员见之潸然泪下。
母亲那半句没说完的话,周岚卿知晓,定然是希望她们姐妹俩能守望相助、互相扶持,自然,在妹妹还小的时候,她这个姐姐就必须得充当起“小妈妈”的角色。
您漂泊天堂,我们流离人间,从此您孤枕长眠,我们昼夜想念。
然而,才不到半年,民间剧团拉二胡的父亲便在剧团同事的牵线下,相亲认识并娶回了小他八岁的后妈。
与母亲截然不同,这后妈性格特别强势,只要是说起话来定然是咄咄逼人的,全然不顾及这两个刚失去母亲的悲伤阴郁的孩子。
父亲在家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尤其是对待周岚卿和周岚依,更是严肃地不曾对她们笑过。虽然周岚卿从小与他不太亲近,但毕竟有割舍不断的血浓于水的亲情,但后妈的话就像圣旨一样驱使着傀儡父亲离她和岚依愈来愈远。
所以,早早地,她们就被迫分了家,岚卿和岚依蜗居在小小破旧潮湿的厨房,其他房间就是父亲和后妈的地界。
在破败不堪的厨房里,周岚卿笨拙地学着做饭,蒸红薯煮米汤;在阴冷潮湿的厨房内,周岚卿紧紧地搂着妹妹睡觉。
就这样,周岚卿从十二岁起,就感受不到家庭天伦的温暖,在这样特殊的家庭环境下,她变得勤劳,变得要强又缺爱。
“姐姐,爸爸和秦阿姨出去旅游了。”周岚依啜泣着。
“旅游?家里东西怎么都没了?他们离开以后家里进贼了吗?”周岚卿望着被“洗劫一空”的房子,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他们打包了一大堆的东西说旅游要用,像搬家一样,还让我乖乖在家等你,哪儿也别去。”周岚依不懂为何爸爸和秦阿姨出去旅游不带上她们。
周岚卿瞬间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把怀里的岚依拥得更紧,目光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