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故事(1 / 2)
雨太大了,天也黑,三米开外的东西都看不清。西北人向歌舞厅里看了一眼,他原本是不打局外人的,可是,坐在大台正中的叶尔宏掏出了刀,很长,明晃晃的。他飞身过去,抓住他捉刀的手腕,举拳击到他的肘子上,把他提到了当庭,狠狠地击了一拳。叶尔宏也太不经打,倒地便昏死过去。
这地方不可久留。西北人走到了歌厅门口,雨仍然不停,还越来越大了。
西北人不屑与这帮混混交手,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举步便迈入了雨中。大雨像鞭子一样地抽打着他的脸,身上的衣服瞬间贴在了身上,头发也湿了,粘在脸上,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忽然,一条小蛇一样的东西从眼前掠过,套在了西北人的脖子上。他来不及反应,小蛇抽紧了,他喘不上气来。就这样,那条小蛇被人背在了背上,他失去了知觉,被人拖进了歌舞厅。
当西北人醒来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裹住,然后就是有水渗了进来。他清醒了,自己被装在了一个塑料编织袋里。他不明白袋子外的情况,不敢出声。汽车似乎停在了河边,然后觉得有人把袋子拖了出来。一二三,袋子被抛入了滚滚东流的洪水里。
身体和洪水撞击,使他感到钻心的疼。这就对了,知道疼痛,说明自己还活着。可是,任凭他怎么挣扎,也弄不开扎袋口的绳子。浑浊的洪水充满了塑料编织袋,没有了呼吸的空间。袋口扎着,怎么也挣不开。西北人失望了,只好放弃了。他已努力了,一任浑浊的洪水灌满自己的口鼻。
忽然,洪水里冲过来一段树干,正好撞在了西北人的头部,这样也好,尽快走向生命的终点,再不用受罪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塑料编织袋不再飘动,静静地停在了原地。西北人有了些许意识,他感到了袋口在动。他下意识地把一只手往前伸,果然,袋口被人解开了。他喘了一口气,头伸出了袋口,看见了吓得坐在河滩的柯莲。
西北人慢慢地爬出编织袋,柯莲疯了一样地向公路边逃跑。
这地方不能待,西北人向道路艰难地爬去。爬了很长一段,他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气力,他站起来了,向道路边跌跌撞撞地走去。
走到路边上,雨仍然在下着,他辨别了一下方向,不能向歌舞厅那边走。他便涉过了齐腰深的公路上的积水,绕着路基,踏上了通往城外的道路。
眼前有车灯,很亮。根据灯光判断,是大车,他得躲着所有的小车。他试着招了招手,好心的大货车司机居然停车了,他爬上了大货车。
“到哪里去?”货车司机问他。
西北人这时的头脑并不十分清醒,忽然被人这么一问,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说:
“前面道路积水,车陷进去了,差一点丢了性命。”
大货车司机微微一笑,嘲弄似的说:
“开小车的吧。现在这些开小车的司机,十个有八个都是二把刀,技术不怎么样,还狂的不行。你到哪儿下?我这车可是要出城的。”
忽然,西北人觉得大货车司机的语音耳熟,他说:
“师父,西北人吧。”
大货车司机并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说:
“看样子你就不是南方人,要么我能给你停车,你看这雨下的。”
“我是鲁浪人。”西北人趁机打出一张亲情牌,他说。
大货车司机的兴头一下子来了,他欣喜地说:
“乡党,我是安息人,离你家乡不远,就二百公里。”
西北人不由欣喜,灾难不全在自己这边,九死一生的时候,碰到了家乡的好心人。他忍不住说了实话。他说:
“和人打架,他们输了,却要杀了我。大哥,你就行行好,拉我出去吧。”
大货车司机惊了,侧头看了他一眼,说:
“是谁这么狠,这不犯王法么,告他去。”
“宏哥。”西北人说。
大货车司机倒吸一口凉气,他低沉地说:
“宏哥集团的那位叶尔宏?”
“是的,我打的就是叶尔宏本人。”西北人懊悔地说。
车窗外的雨见小了,大货车司机狠狠地一脚油门,汽车像脱缰的野马,向南北市城外疾驰,他说:
“你算是碰上硬茬了,是不能告,咱们可是得快跑,出了省再说。”
大货车一口气跑出了几百公里,出了湖南的地界,大货车司机这才在一个休息的地方停了汽车。
西北人身无分文,货车司机帮他逃生,还得管他吃饭。他实在是过意不去,褪下了腕上的手表,递给了货车司机。他说:
“真的不好意思,这个您先拿着,等我到家了,再报答您。”
大货车司机接过了手表,在手里玩弄着看了一会儿,又把手表还给了他,说:
“在南北市火车站的那个市场上,像这样的手表,十块一个,好一点的,也就二三十块钱。你还是留着自己看时间吧。”
西北人不由抱怨大货车司机不识货。现在的市场,鱼龙混杂,谁也说不准价值。他说:
“大哥,拿着吧,您看我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都没进水,是块好表。”
大货车司机又接过了手表,仔细地看了看,还是还给了他,说道:
“我不要你的手表,你只要不说是我救了你就行。南北市,我还得经常跑呢。”
西北人感到震惊,就连往来拉货的大车司机,都是这么惧怕这个叶尔宏,他咋就没有注意到呢。不由打心底里感谢大货车司机。他记住了司机的姓名,和他家的详细地址,回到鲁浪以后,定要报答。
大货车走了两天,到酒泉,大货车司机给了西北人一些钱,说是要在酒泉卸货,还得重返南北市。他就此拜别了货车司机,乘长途车先返回敦煌,再寻车回家乡鲁浪。
酒泉去敦煌的长途汽车站,靠近城外,显得有些偏僻。西北人肚子饿,找了一家卖粉汤的路边摊坐下来,正要吃饭,有人拽住了他的胳膊,一声不响地把他拽了出去。他甩开了那一位的拉拽,眼前却是过来了一伙。
不好,这伙人手里有刀。西北人歇了两天,身体已经恢复,在大西北,谁怕谁呀。他呵斥说:
“他妈的,你们认错人了。”
“上!”有人低声喝道,是南方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