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尸体符号（1 / 2）
顾溪彻夜未眠，她眼巴巴的等着韩琍的消息，期盼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张望夜空，有一瞬间觉得韩琍正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正抽着烟，怯意至极。
天空由黑转灰，对面楼上有住户的灯光亮了起来。人们正在苏醒，即将开启新的一天，如果韩琍也在，此时她们正在睡梦之中。
顾溪从不曾目睹过朝阳的升起，她没有这样的闲心与动力，只有深夜的倦怠与慵懒。
等顾溪意识到已是新的一天时，火红的朝阳正悬挂在半空中，试图叫醒每一个梦中旅客。
她又一次拨打韩琍的电话，已从无人接听转变为已关机。
关机，关机意味着这一晚上没有充电的地方，或没有办法充电，如果是没有办法充电，则意味着她失去了行动能力，如果是没有地方充电，则意味着她处于偏僻之地。
不论哪种都是不祥之兆。
今天是母亲化疗的日子，顾溪没有心思陪她去，她打电话给顾恺，问他能不能去陪母亲，她略带愧疚的说：“我今天有事，如果我忙完就早点过来了。”
“你不去，我也不去，还有谁去。”顾恺将不满藏在了起来，他想当年母亲看病时就既不出钱也不出力，如今还是这副样子，生出闷气来。他只能推掉工作上的事前往医院。
顾溪去了派出所，她希望傅柠已经找到了韩琍，或者说有了她的线索。而当她进入派出所时，得到的却是她下午才来。这一次接待她的是个年轻小伙，他一边看傅柠昨日的记录，一边打量顾溪，问道：“韩琍的父母还在吗？”
“在的。”她用卑怯而渴望的声音说。
“那你让他们来报个案吧，不过这么大人了，不会平白无故失踪的，你也不用太着急，这才第二天。”
“我报可以吗？老人年龄大了，不想惊动他们。”
“都行，你是觉得她有危险还是可能会受到伤害，这也没过去多久，说不定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呢，你具体说说吧，我们需要充足的立案理由。”
顾溪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低沉，有些犹豫不决，“我是觉得她有危险，没有危险我也不会派出所，占用警力了…有两点原因，她从来不会不接电话，而这已经一整晚了，丁点信息都没有；另外就是她最近可能和人产生了冲突，具体我不清楚，只听她提过一嘴，而且这几天闷闷不乐的…很忧愁。”
“她父母能过来吗？”
顾溪摇摇头，“她父母工作很忙，她只有我…一个朋友。”
“我帮你留意一下，能不能立案还要队长决定，这样吧，你回去之后再联系联系亲朋好友，也许喝醉了，也许在朋友家…不论如何我们会尽力帮你找的。”
顾溪道谢后离开派出所前往医院，她往出走时碰到几个警察急匆匆的往外面跑，有人说郊区发现了一具尸体。
“太吓人了，我出警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绝人寰的现场。”一个青涩的男声说。
顾溪到达医院时，化疗已经完成，刘月正在睡觉，她把顾恺拉出病房，低声说韩琍不见了，“从昨天到今天没有一点消息，我觉得不对劲，你说会不会是大姐…”
“够了二姐，你为了韩琍不顾家人死活可以到此为止了，大姐远在深圳，能把韩琍怎么样，你到现在都不觉得韩琍是在骗你吗，她根本不是什么制片人，也不会拍电影，她做的就是投机倒把的生意…你别再在我跟前提起韩琍了，是生是死和我没关系。”
她理解顾恺的怨气，她也隐隐察觉出自己与韩琍的关系不太对劲，可她就是离不开她，就是相信她说的一切。
她走进病房，母亲的衰老无异在向她发起攻击，她在母亲沉睡的脸上看到了死相，看到了自己的面孔，也看到了姐姐的面孔。
“大姐再给你打电话没？”她小声问顾恺。
“没有。”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呢，可以直说呀，我想你和韩琍之间存在误会。”
“没有误会，是你身在其中看不清楚，不过你怎么选择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像大姐那样干预你，只是希望你别把家人拉下水…”
顾溪正准备辩解，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是顾溪吧，来一趟警局，我们找到韩琍了，最好叫她的父母一起前来。
又是浓烈的不安感，她走出病房，前往警局。
既然找到了韩琍，为什么不是韩琍打来电话，除非她已经不能打电话了。她祈祷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推想，韩琍只是因为手机没电而不接电话。
她在警局门口遇见了傅柠。光照下的她与昨夜截然相反，没那么热情，也没那么冷淡，似乎只是在完成一份工作。
“她在哪？”她的语气充斥着不安。
“我们进去再谈，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进去再说。”
走进警局后，傅柠给顾溪倒了杯水，她似乎迟迟不愿意开启关于韩琍的话题。顾溪将水推在一边，荡起丝丝水纹。
“韩琍在哪里，她怎么样了，请不要隐瞒我。”
傅柠一脸严肃，“我们找到她了，不过她已经…我一会带你去辨认。”
“辨认，辨认什么？”
顾溪在刑侦剧里看过类似的桥段，辨认的后缀往往是尸体二字。她的眼泪顷刻间就流出来了，傅柠虽然没有说出尸体二字，所传达的却是她已经死了。她不相信傅柠所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
她强忍着情绪，说：“在哪，在哪，现在就带我去…”
傅柠留心关照着顾溪的身体，不让她倒在摇摇欲坠中。她以前经常做这样的工作，派出所里女性并不多，队长经常用你长相甜美，亲切感强，能安抚家属情绪说服她处理死者家属安抚工作。久而久之，她也确实游刃有余，只是面对顾溪，不知为何有一股别样情绪。
死者的头颅刚露出半个，顾溪便疯了一样的趴在尸体上嚎哭。
傅柠站在一边，给顾溪留出充足的发泄情感的时间。虽然她能与受害者家属感同身受，也对死者报以同情，却因为见惯了这样的事而略显冷漠。
顾溪的哭泣中带有几分悲怆。傅柠从顾溪的撕心裂肺中猜测二人的关系并非简单的朋友，她正怀疑时，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因为顾溪的拉扯而掉了下来。
顾溪看着破败不堪的尸体起先是惊慌失措，是惊恐，而后是哇哇大哭与难以抑制的反胃，她用手捂着嘴巴，防止呕吐物落在地面上。她疑惑不解，为什么韩琍的胸部被割了去，为什么身上的肉被割了一块挂在嘴角，为什么她的下体有被缝补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嚎哭中晕厥了过去。
顾溪醒来时眼角还噙着泪，她恍惚看见白织灯的雾罩里有韩琍的笑容，一个颧骨高高头发乌黑的女孩子。
“你醒了，喝水吗？”傅柠问。
顾溪这才想起晕厥前所看见的那一幕，“为什么，为什么，是谁？是谁要这样做？”
“这是我们要追查的，你越配合我们，破案的几率越大，她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我配合，我配合…我知无不言，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顾溪不住的摇头。
“你今天先回去吧，明天你收拾好了情绪再过来，我们录个口供。”傅柠起身扶起顾溪，送她前往门口。
顾溪在走廊上看见艾槿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源源不断，她扑向艾槿，“韩琍死了，阿姨，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这样，你知道韩琍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