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弯·钟萋(5)(1 / 2)
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谢明猛一回头便看到整个队伍末端几步外正大口喘着气的少女。少女如那日初见一般身着泽阳武馆的练功服,头顶是青色的发带,被她攥在手中的绣着他名字的发带这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已经有些皱了。
但谢明并没有注意到少女有些凌乱的碎发,只看到那双明亮的眸子,那双眼睛里清晰倒映着他。
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爹!”
谢途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定睛看着谢明,表情称不上多和善。谢明只当他父亲默认,翻身下了马,朝着不远处的钟萋走去。
钟萋这才平复了呼吸,抬眼看着面前款步而来的身影:“你的发带,我还没来得及还你。”
“钟姑娘此次前来只是为还发带?”谢明微笑着看向钟萋。
闻言,钟萋迷茫:这给她写信的人确是眼前人不错,那有如何会有这般疑问?但她细想不出来什么,只好摇摇头,对谢明的话不疑有他:“也是也不是。不只是为着还发带,也想与谢公子你交个朋友。”
钟萋说得认真,没见谢明脸上的笑意更甚:“朋友么?”
轻飘飘的三个字让钟萋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但她总害怕谢明下一刻会说出不与她做朋友这种话来。
好在天遂人愿,谢明道:“我原以为那日街上初见便与钟姑娘成了朋友,不想原是我僭越了。”
钟萋一愣,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是我”
“钟姑娘,我们两个当真要为有无误解在这里争论?”谢明看她的目光柔和。
“啊!不,我是想说,祝你们此行顺利,以及,若是朋友的话,那还请谢公子不要忘记我这个朋友,能时常有个书信来往便是再好不过了!”钟萋也不怯,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钟姑娘,在下不算个读书人,但也明白‘知音难觅’的道理,既是朋友,又怎么会有遗忘的道理。”谢明悠然开口。
“那便说好了!要记得写信给我。”钟萋伸手向前。
谢明看着对方伸出来的小指,轻笑一声,也伸手勾上对方的手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既是朋友,我可否唤你阿萋呢?”
“这又有何不可?”钟萋有些不太明白谢明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她的师兄弟大多喊她小师妹,也就是个陆悠闲总连名带姓喊她,她不喜欢。可这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算不得朋友,唯一的一个朋友许嫣也总唤她“萋萋”。
她想来,“朋友”二字,也是十分不同的了,那么称呼亲密些又有何妨呢?
谢明看她的眼神更加温和:“那这发带便算作给朋友的礼物了。算不得贵重,还望阿萋不要嫌弃。”
钟萋一顿,她觉得谢明的想法她有些跟不上:“可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谢明摇摇头:“阿萋已经把最好的礼物给我了,与阿萋能成为朋友,是在下的荣幸。”
等到押镖的队伍出了泽阳城门,钟萋才堪堪回神,手中还握着那条绣了仙鹤的发带:她刚才,是交了个朋友么?
不同于钟萋的懵懂迷茫,泽阳城门外的马背上,谢途看着喜上眉梢的人冷下了脸:这般喜怒形于色,未来如何堪当大任?
犹疑了片刻,谢途开口:“明儿,可是对刚才泽阳那姑娘有想法?”
谢明不觉自家父亲看不出来,此刻倒也坦然承认,提起那个身在泽阳的姑娘眼角眉梢也浮上一抹柔情:“阿萋不同于一般姑娘,她天真活泼,很是难得。”
“可依我看那姑娘似乎对你无意。”
“她对我有意的,只是她自己还没能意识到。她接了我的书信后赶来和我送别,这已经足够证明我在她心中是有些不同的。”
“哦?”谢途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似乎是没能想到这般年岁的少年人也有了这样揣摩人心的手段。
谢明微微一笑,内心十分明白谢途的疑问与惊讶淡淡回道:“都是爹娘教导得好。”
谢途表情平淡,面目含威:“可我要你知道,那姑娘虽生得灵巧。只是,那般跳脱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做正妻。”
谢明没应这句话。他知晓父亲这话里的含义,他再喜欢钟萋那也只是他的喜欢,他可以娶钟萋,但也不能只娶钟萋。因为钟萋的背后只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泽阳武馆,扔进整个偌大的江湖也好,还是这来往行商交易也好,都砸不出一个小水花,更别说在那寸土寸金的上京皇都里了。
他们丰南镖局不能总盘踞在这西南一隅。西南再好到底只是这方寸之地。哪怕他父亲谢途是借了他母亲赵蔻家的势才能在这西南占据一方天地,可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世人皆知。
他的父亲,谢途,从来不是一个偏安一隅的人。他也不是。
可是,对于钟萋,谢明还是喜欢。
离开泽阳城的谢明只有十五岁,在那时他的心里,一个想法逐渐形成:钟萋,他一定是要娶她过门的。
是证明什么还是想要做给谁看,不得而知。
钟萋回到泽阳武馆的时候,正对上一脸郁闷与忿忿不平的陆悠。她刚交了新朋友,心情正愉快,好奇般问道:“陆悠闲,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