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阳华云海(四) 我以为您不喜欢我……(1 / 2)
阳华宗,连云峰。
柔软的丝被中窝了个十六七岁少年,他穿了身松松垮垮的里衣,露出了大片白嫩肩背,抱着软玉枕睡得正香。
玄之衍风风火火闯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么副惬意安宁的场景。
“卫风”但是玄之衍一点都不安宁。
卫风被薅起来摇晃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开,声音都被摇成了波浪,“我在”
“你就这么偷偷跑回来了”玄之衍气得快要吐血,“还是在你师父的眼皮子底下”
“不,之衍,你说得不够严谨。”卫风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竖起手指正色道“首先拜师仪式还未举行,他还算不上我师父,其次”
“其次”玄之衍紧紧盯着他。
“其次,他上来就要我修炼,还要求我四天之内修炼到炼气二层,最过分的是他给我脖子上弄了个什么东西,我一犯困就又疼又痒。”卫风愤愤不平,气得耳朵都红了,“你评评理,他是不是很过分”
“对你来说确实过分。”玄之衍的怒意顿时降了一些。
阳华宗谁人不知卫风的性子,那是天生的不服管教,极致的懒惰龟毛,别说四天,四个月能修到炼气二层那对卫风来说都是勤奋刻苦天降奇迹了,更不用说给他脖子上放法器
曾经有位负责任的长老试过类似的方法,用符咒逼迫卫风修炼,卫风天生反骨愣是不肯干,为了破坏那符咒差点把自己给折腾死,搅得整个阳华宗天翻地覆,最后还是宗主出面将人哄好,气得那位长老当天就离开了阳华宗云游去了。
“他将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畜生还敢强行逼迫我”
当时暴怒中的卫风气得眼睛血红。
不过玄之衍看着面前耷拉着眼皮摸自己脖子的卫风,总觉得他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生气。
反倒有点委屈。
“我还没拜师呢他就这样,要是拜了师他岂不是要将我栓起来逼我修炼。”卫风抱着枕头闷闷不乐,“要是他同我好好说,兴许我可以试试。”
玄之衍叹了口气,“祖宗,他是你师父不是你亲爹,再说人家也是江氏的公子爷,怎么可能惯你那些臭毛病。”
“他是江家的”卫风震惊。
“你竟然不知道”玄之衍比他还要震惊。
“又没人和我说过”卫风理直气壮,片刻后拧眉道“我管他江家李家,反正这个师我不拜了”
玄之衍愁得都要长白头发了,“江顾是新来的长老中修为最高的,化神后期几乎和宗主一个修为了,而且他今年不过三十二岁,最重要的是他资质只有四灵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呵,才四灵根。”卫风幸灾乐祸道“这也能修仙”
玄之衍恨不得踹他一脚,恨铁不成钢道“你个夯货他四灵根三十多岁就修到了化神后期,你知道咱们宗主修到化神后期用了多少年吗三百年,整整三百年,而且宗主还是单灵根。”
卫风嘶了一声。
“这就意味着哪怕你资质差到只有四灵根,江顾也有办法将你培养成化神期,更恐怖的是他才三十二岁,将来不可限量。”玄之衍牙都要咬碎了,“你知道咱们宗门里多少弟子抢红了眼想到他门下吗许多内门弟子宁可去他的清平峰当个外门弟子,哪怕几句指点都受益无穷莫道津直接跪他山下求他收自己为徒了你倒好,他亲自指点你他娘的直接跑回来了,卫风,你脑子里装得是泥巴吗”
卫风疑惑道“莫道津是谁”
“就是前几天入门大典你捉弄的那个修炼狂魔重点是这个吗”玄之衍掐住他的脖子,“你偷偷跑回来三天才告诉我,明天就是拜师仪式,你赶紧起来去清平峰认错”
卫风抱着枕头打了个哈欠,“你让我想想。”
“你还想想”玄之衍作势要掐死他。
“等等,你先听我说完。”卫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玄之衍一脸我倒要看你怎么编的神情。
“咱们宗门里这么多弟子,他一个隶属江家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就偏偏挑中我了呢”卫风盘起退压低声音道“再者说,他点名道姓就只收我一个徒弟,上来就往我脖子上搞这么个东西,我回来之后用了许多法宝都没弄掉,我问医修说可能是个标记之类的法术总之,你仔细想想,这事儿是不是挺蹊跷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玄之衍后背瞬间有些发凉,勉强找补道“可能就是你合他眼缘呢师父收徒弟许多都是这样的。”
“别傻了之衍,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哪个长老看得上我”卫风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揪着枕头自嘲道“他肯定别有所图。”
玄之衍想起从前试图接近卫风的那些人,不由叹了口气,“所以你更要好好修炼,才不会受制于人。”
卫风仰面一躺,将枕头捂在了脸上,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声。
“好事哪能轮得到我。”
玄之衍走后,有丫鬟过来敲门。
“公子,您从拢云城定的东西已经做好了,需要现在去取吗”
是卫风提前许多天准备的拜师礼。
他犹豫了片刻,“不用,我亲自去取。”
如果他师父只是图他的钱就好了。
所有的财产换个师父回来,好像也不亏,不知道能不能跟江顾打个商量。
清平峰。
乌拓见江顾迟迟不去找人,已经有些着急了,忍不住道“主人,他都被吓跑了,您不去找他吗”
“是我操之过急了。”江顾看着旁边小山洞中拙劣的幻影,“没给他时间适应。”
乌拓欣慰道“主人您明白就好,卫风还小,又被阳华宗养成了这么个跋扈顽劣的性子,咱们得慢慢来,您便是想罚那也得先哄着人把师给拜了,您说对吗”
江顾不置可否,垂眼看着手中的耳坠。
通音符倒是做得精巧。
“主人您去哪里”乌拓看他起身,“外面已经天黑了。”
“哄人。”江顾冷酷地回答。
乌拓果断停下了脚步,待江顾消失在山洞才低头舔了舔自己伤口未愈的爪子,自言自语道“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杀人呢。”
“我听得见。”江顾的声音远远传来。
乌拓用小猫爪子呼了自己一嘴巴。
他就多余张嘴。
江顾对阳华宗并不熟悉,但卫风脖子上缠着他的心头血,他很容易就能感知到卫风的具体位置。
并不在他住的连云峰。
阳华宗多云海,云池飞瀑相映成趣,是个赏景的好去处,不少弟子都会来峰顶游逛,不过入夜之后便鲜少有人来了。
江顾是在一处悬崖前找到的卫风,而且不止卫风一人,他便下意识地隐匿了身形。
卫风手里抱了个花里胡哨的大木盒子,正臭着张脸盯着面前的人,“我倒是谁跟了我一路,原来是辛文师兄。”
江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个看起来比卫风大些的少年,正目光怨毒地瞪着卫风,冷笑道“我只不过是例行巡视,明日拜师大典在即,你不好好在你的连云峰准备拜师,在宗门里游逛什么”
卫风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盒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自然是准备好东西,不像师兄你囊中羞涩,拜师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这话正戳到辛文的痛处,他家境一般,当年拜师险些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拿出来,最后还是去找卫风借的灵石,即便最后他还上了,这件事还是成了心里的一根刺,每每看见卫风心里都极不痛快。
想起他师父阮克己的叮嘱,辛文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笑,“卫师弟,你不会真的以为江顾想收你为徒吧以他的本事想要什么样的徒弟没有,却偏偏收你这么个废物当关门弟子,想来也不过是贪图你那些东西。”
“那正好。”卫风扯了扯嘴角,“我便是全给他也不会便宜你们这些人。”
“师弟真是不听劝啊。”辛文慢慢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倏然冲向了卫风,“你以为自己真的能顺利拜到江顾门下吗别天真了”
辛文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远不是卫风一个小炼气能招架得住的,再加上他还抱着个大盒子,身后便是悬崖,根本躲不开这一剑。
隐在暗处的江顾却没有搭救的意思,负在身后的那只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耳坠上的白玉。
就在长剑马上要刺到卫风胳膊的时候,原本站在悬崖边上的少年却忽然消失不见,下一瞬就出现在了辛文身后,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背上,将人踹下了悬崖。
可惜辛文早就会御剑,转眼间便飞了上来,冲向了背对自己往前跑的卫风,“我倒要看你怎么跑”
“辛文,宗内不准伤同门弟子,你难道要公然违反戒律吗”卫风一边用木牌瞬移的功能躲闪一边道。
他原本可以利用这木牌移动得更远,可惜炼气一层的修为只能支撑他勉强躲开辛文的攻击,不过数十招他便被辛文逼到了云池边上。
卫风瞥了一眼池内奔腾的云雾,乍看倒是不大,但这云池底下是万丈水泉,掉进去以他的修为基本就离死不远了。
“真是笑死人,平日里违反戒律最多的不就是你吗”辛文将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卫风,我也无意与你为难,只要你把这盒子给我,然后向天道发誓绝不拜江顾为师,顺便再朝我磕三个响头,我就饶你一命,如何”
卫风本来就不怎么想拜这个师,但辛文这么一说反倒让他生出了怒意,“怎么,阮克己就这么害怕我拜师还是说不止阮克己,那些老东西平日里都人模狗样的,现在终于装不下去了江顾是江家的人他们惹不起,拜师以后东西也不好从我这里拿了是吧我还就非他不可了届时我将所有的东西全都给他,喂狗都不会便宜你们”
“你”辛文手上用力,剑刃便割破了他侧颈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