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年也识愁滋味(2 / 2)
“你想先睡一觉,还是想先跟我聊聊天”宁玉问
“我想躺下跟你聊聊天,坐着屁股疼”
宁玉拿出被褥垫子、床单铺在了地上,被褥还是入学时按大学宿舍的床的尺寸买了,只有一米二宽,睡不下两个人,宁玉把被褥让给了妹妹,自己用多的床单在旁边铺开了来,两个人背对着背躺着。
不过十点钟,楼下的巷子小贩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来来往往的自行车铃声叮铃铃叮铃铃回荡在路口。
可是屋子里,此刻却像海浪退却后异常安静的沙滩一般。
半晌,还是宁馨先开了口
“姐,你睡着了吗”?
“没有”
“我拿了自己的零花钱买的硬坐,我攒了几年的钱,就只够买这一张硬坐了”说着宁馨的声音哽咽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想回家,不想联系家里人,但是我实在无路可去,我到车站看,只有兰城有你在,其他的地方我连地名都不认识”。
“为什么要出来,不准备继续读书了吗”?
“我没考上一中,分数不够,爸妈不让我继续读了,奶奶不知道哪里找的人,说要给我找人家嫁了,那人都三十岁了,腿还有点跛,就算他不跛脚我也不嫁,都什么年代了还父母包办婚姻了,不对,奶奶凭什么,她又不是我们妈妈,凭啥她要给我做主”。
宁馨越说越气,呜呜的哭了起来,抽搭的鼻子,不再继续讲下去。
宁玉猜想了无数中原因、猜测了无数个妹妹离家出走的理由,挨打了挨骂了。中考成绩不理想,想出来闯闯那么多理由里面,唯一没有想过的是家里要给她说亲事,要把不满16岁的孩子嫁出去。
“妈妈怎么说”?
宁玉最关心的是妈妈的看法,这么多年,她可以不跟家里联系,唯一牵挂的是妈妈,她也怨过为何妈妈从未出来找过她,也恨过妈妈为什么要给她生下来,但是她也没忘记,高中的生活费每次都是妈妈偷偷给她的。
“妈妈说我还小,不着急,被爸爸打了”。
家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架几乎成了家人日常的沟通方式,尤其是奶奶和爸爸,一开口就是大嗓门高分贝。但是妈妈是家里最为隐忍的人,也是最苦最累的人,爸爸几乎不掺手家里的农活,一年到头都是妈妈在忙碌劳作着,爸爸对两个女儿都不曾有过好脸色,但是至少对妈妈没有动过手,听到妈妈被打,宁玉的眉头皱了起来。
“为什么要打妈妈”?
“爸爸的水泥厂快要运营不下去了,一直在亏损,厂里已经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了,爸爸心里烦,总是拿你大学毕业也不拿钱回家的事找妈妈的碴”。
宁馨说了几句、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都是奶奶不好,她说妈妈是丧门星、散财星,说生的女儿不争气,说我们都是养不熟的狼,爸爸本来就心情不好,转头就把怨气全撒妈妈身上了”。
“姐,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生孩子呢,又不是我们求着他们生的,我也不想来到这个世界,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感受到的只有痛苦和煎熬,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爸爸已经拿走了我辛辛苦苦赚的所有钱了,他还是觉得我在家里就是浪费粮食、一无是处”。
宁馨压抑的哭声,让这间小屋笼罩在一片阴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