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偶（1 / 2）

清晨，祝如是按部就班地去到教室上课。青山同第一天一样，一直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昭示着这是个活人。再也没有像昨天下午一样起床走动了。

如此这般，祝如是甚至诡异地觉着安心。毕竟，那样瘦骨嶙峋的人强撑着站起来行走，视觉上还是有些震撼的。任凭谁看到那样的场景都不能无动于衷，更何况像祝如是这样的，在和平年代生活了太久的人。

是的，在和平年代生活太久，人们甚至已经很难再想象战争——甚至灾难。在如今的年代，哪怕是天灾都很难再对人类产生很大的损失。科技上的不断进步使人类愈发有了预测灾难的能力，相对应的，对灾难的应对能力也不断提升着。

尽管贫困率还是一如既往，贫富差距在世界范围内都仍然很大。但当今的人，对于贫困的定义也不在如既往了。哪怕是没工作的人，政府给的各项补贴，也足够支撑起日常的衣食住行。只是难免有人贪心不足，好比李东的家人。

祝如是在时候详细调查了一番李东的家庭背景。李东的父母皆是无业游民，偏还是一味挥霍的性子，以至于政府再多的补贴，都犹如投入了无底洞一般，难怪李东那般努力地想要得到奖学金。其实像李东这样的情况，已经可以打官司与他们脱离亲子关系了。

但是，人啊，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事物牵绊住脚步，总会一味追逐得不到的事物。就好比亲情。

哪怕是亲情。

对于有些人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即之物。

祝如是总觉得自己对李东有些莫名的理解与同情，或是因为自己也总在试图获得父亲的认同吧，以至于祝如是在得知李东的家庭情况后，很快便理解了李东的想法。

只是在看过青山那般努力挣扎着行走后，祝如是几乎立刻感到从前的自己是浅显的，是不识人间疾苦的，竟然为了那点子事情纠结痛苦。

人总是能从他人的苦难中得到安慰，这样恶劣的本性，哪怕是祝如是也避免不了。

她觉得自己被青山的可怜模样一下子攥取了，尤其是他那双清澈澄明的眼睛，总能夺走祝如是的思考能力。

分明在初次见到他时，她还嫌他是个累赘，总想着丢下他，把他扔给别人处理。

祝如是自己都对自己的转变感到不可思议。她不想再看见他挣扎地起身行走的原因也显而易见，她害怕看到他那样的样子，实在叫她觉得可怜。用罗曼蒂克些的话来说，祝如是此刻对待青山，如同对待一样易碎的珍宝，虽然有些夸张过头，但也差不多了。

她甚至在梦里都梦见了那样的场景，梦见了这个自己刚认识的男人。那是个实在称得上荒唐的梦，可梦总是光怪陆离。只是待祝如是醒来，早已忘记了梦里的细节，只记得他挣扎着，又好似匍匐着，从迷雾里，从不知何处的远方，匍匐着，挣扎着，费劲功夫地，向她走来。

祝如是试图回忆起梦境里的细节，总是无果。甚至这样苦想到上课铃响起，祝如是这才回过神来。

讲台上的老师早已等候多时，上课铃一打便立马开始了授课。祝如是总觉得这样安静地独自思索有些不同寻常，直到看到坐在教室前面的文瑞，她才响起这样的不同寻常来自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