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叶云(4)回忆(1 / 2)
应急灯的昏暗光线勉强驱散了会议室中部的黑暗,给予围在微弱光明下的幸存者一丝温馨与安全感。
队长介绍完队伍成员任务后,简单同我们聊了两句便匆匆离开,和羽、苏一块去周围寻找幸存者。只有江墨一人留下保护我们。
母亲们正安慰着依偎在怀里的孩子,用温柔的话语,轻柔的抚摸,驱散他们的恐惧。
我倚在墙角,看着这幅画面不禁让我鼻子一酸。我想到了我的母亲,原本就体弱多病的她在生下我和妹妹后,身体的状况更是大不如前,终日在冷清的病房中度过。
父亲忙于公司生意,在我的童年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他对我的保护却是无处不在的,甚至专门雇佣了保镖在家里保护我和叶馨。
母亲的身体一有好转,便会把我和妹妹叫到身边,为我们讲述她与父亲相识前在世界各个城市的见闻——那是我少有的感受母爱的机会。
那时,我开始向往,向往着母亲口中刺激紧张同时又自由快乐的旅游生活,也最终下定了逃出父亲为我设置的名为保护的囚笼的决心。
偷偷跑出来之前,我向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做了告别。她苍白的脸上先是迟疑,惊讶后在旁边护士的搀扶下艰难坐起,只是微笑着虚弱地说道:“我帮你保密。”
明明离同盟的控制区只有2公里,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我第一次旅行的终点,就是这里了。
“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点了点一旁若有所思的鸣,问道。
“打算吗?”
他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说着。
“我说,你把的气势去哪了?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我不是不可以听听,算是你救我的回报。怎么样?”
“你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亲人呢。”
“我算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与其是我担心他们,不如说是他们担心我。那你呢?你应该也在担心自己的家人吧。”
“我和父亲相依为命。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我讨厌他。”
“为什么?”
面对我的问题,他并没有对这个话题感到反感。只是无力地叹口气后,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我的父亲是这里治安部队的一员,母亲则隶属于运输部队。母亲时常才黑雾中奔波,父亲也因为黑市交易忙得不可开交。我们一家人团聚的机会少之又少,身边不时冒出“没人要的孩子”之类的嘲讽。当时,只是觉得他因工作忙碌,无法抽身罢了,至少他是关心我的。”
“在我13岁时,这个想法成了泡影。那一天,我一个人在安静的家中刷着碗,父亲因为对黑市与中心区人员交易的案件彻夜未归——已经习惯了。只是,从早晨起床就伴有的不安感使我难免往不好的方面想。”
“倒计时4周的闹钟终于想起,那意味着母亲结束了运输任务,可以回到营地或家中休息两天。我一路狂奔到政府区与混乱区的分界线,等待着母亲的归来。”
“只是……我的胡思乱想成真了。迟到1小时后那辆熟悉的黑色装甲车缓缓从电浆网的通道处缓缓驶进城市。随着我们距离越来越近,我逐渐看清上面深浅不一的爪痕和暗红的血迹。”
“漫长的一分钟过后,装甲车停下我面前,上面下来一个失去左臂,被纱布包裹的伤口处荫出血迹的女士——是我妈妈的战友。她神情低落地走到我傍边,满身伤痕与血迹的脸上写满了悲伤。‘……鸣……对不起,我们遭遇了五级虫群。你妈妈她……’她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的不足巴掌大的皮革证件,黑色的人造革上沾着难以褪去的暗红——是我妈妈的。”
“我翻开证件,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慈祥的脸。正坚毅地直视前方,眼神里充满着自信与希望——她就是一个乐观的人——直到出发前,她还笑着对我说‘等妈妈回来,给你讲讲在中心城市的见闻。’”
“又翻了一页,里面夹着她的遗书——运输部队每一次任务都会写下一封遗书——‘若我牺牲在运输过程中,请不要悲伤。当我选择这个伟大的职责,死亡便成了定局,但我并不后悔。鸣,不用因妈妈的离开而消沉,乐观地活下去吧,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爸爸妈妈的。我会在天堂看着你,坚强起来吧,我的孩子……’”
“我忘记看到这里时的感受了,好像突然坠入了冰冷的河水中,眼泪盈满了眼眶,不断低落在贱上点点血斑的信纸上。我摇着头,拼命否定着这个现实,只是大喊着‘不,不,不,你们骗人!你们骗人!’”
“然后向着中心飞奔,我那时只想着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在忙碌的治安部队总部,我穿梭在快步走动的人员中。模糊的视线使我看不清前方,撞倒了一个运送资料的工作人员,哗啦啦的纸张散落一地。”
“‘小朋友,你找谁?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他拍打着身上的灰从地面上站起,平静的问道。我没有理会他,只是转身想跑向总部深处,突然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鸣!你在干什么?我跟你说过没事别来这里玩!现在是围捕黑市毒品交易的关键时刻!’”
“父亲很少和我谈过,从我出生至今,他都是泡着无尽的工作中。母亲因为工作的特殊,不能陪我,我能理解。但他,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却感受不到一丝父爱。”
“听到他的话,对他的不满在这一刻爆发了。‘玩?你觉得我在玩?!你整天都待在这里,有关心过我吗?你这样还配做父亲吗!’我朝他吼着,把母亲的遗物扔向他后转身哭着跑回了家。”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了许久后睡了。当我醒来时,已经到了23时。客厅传来酒瓶清脆的碰撞声和断断续续的呜咽。我不知道他为谁而哭。是白天牺牲的同事,还是他的妻子、我的母亲?我一直在等,等他能敲开房门,过来安慰我——直到休息时间结束,他都没来。”
“所以我讨厌他,他永远都是将工作放在第一位,可根本没人会来感谢他。母亲去世后,我便辍了学,在混乱区和政府区之间游荡。这算是我对他冷漠态度的反抗——想要治安部队把我带到管制室里,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