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月下漫步（2 / 2）
“啊？”
洛龙潇很惊讶，他说：“你这个想法可是有点过分了啊。”
“哪里有过分，反正我们在加利福尼亚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难道你不认为探秘这件事情比去废弃的农场棚屋调查灵异事件要有趣的多吗？”
“那我宁愿选择后者。”洛龙潇无聊的翻了个白眼。
“我们就是去看看呗，权当是旅行。”
“且不说你的想法具体有多大的实践操作性，退一万步讲，我们真的计划要去的话，你知道那座所谓的实验场所在哪吗？你不知道，你知道那个地方有什么人吗？你也不知道，你知道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岛屿吗？你还是不知道，那座岛屿的位置和生态环境怎么样？你更不知道了。”洛龙潇说道，“一问三不知，不做任何准备，光凭一个小新闻得到的信息就能断定一切了吗？这可不是头脑发热就能解决的事情。”
尹凤杰听到洛龙潇这么说，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我知道了，确实是我欠考虑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只是知道这件事然后放任不管吗？”
“现阶段我们只能这么做了，耐心点，或许我们就能等它自己慢慢浮出水面。”洛龙潇冷静的说道。
“那我们得等多久啊，万一它一直不公开怎么办？”
“那不就证明这是一则假消息吗？就更不需要我们去关心它了。”
“额……好像挺有道理的，可是215年哥斯达黎加的那具尸体怎么办呢？”
“那不是我们负责的事务，我难以对此妄下论断，至于这其中有什么关系纠纷，恐怕也是我们难以知晓的。”
“那可能就要牵扯出另外一个问题了。”
“你是说我们的研究主题和发展方向对吧？”
“阿潇，你知道啊。”
“你天天有事没事就念叨这件事，我都快听的耳朵长茧子了。”洛龙潇说“我真的建议你少听一些谣言吧。”
“可是那些话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由得我不相信呀。”
“所以呢？”
“所以我就来问问你应该怎么办？”
“说得就像我会有什么好办法一样。”
“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或者好奇过？”
“我可以很坦率的承认我有这个想法，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你知道的，这些并非是我们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
“可能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传言，但是对我们来说不一样。”
“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
“你是芹泽博士的学生，洛爷爷的孙子，到现在组织的功勋墙上还挂着洛爷爷的画像呢，难道你全都忘记了吗？”
“你不说我都快真的忘记了，我已经有些年没回上海去了……爷爷……我真想知道如果爷爷他老人家还在的话会选择怎么做。”
“或许洛爷爷会比我们更加干脆，他一向是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从来不会瞻前顾后。”
“这一点也是我所不能做到的，我想成为他，但我成为不了他。”
洛龙潇垂下眼眸，缓缓说道：“或许等到我真正的成为了他，一切谜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阿潇……”
尹凤杰此刻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拍了拍洛龙潇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那么悲观……”
“没关系。”洛龙潇又笑了起来。
“有些时候很多难题是客观上存在的，你必须得去承认它，而不是去逃避，承认问题可能就是迈出了解决问题的第一步……而逃避问题会让你永远都无法去解决它。”
“说得对。”尹凤杰亦笑道。
“有的时候我还真是庆幸有你陪在我身边，不然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感受到孤单寂寞……”
“阿潇，这话我也应该对你说才对，如果不是你在后面支撑着我，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也许还是小时候的那个混世魔王吧。”
“你长大以后也没好到哪里去……”洛龙潇小声说道。
“什么？”尹凤杰没听清那话，“你有说什么吗？”
“没？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每次你说这话的时候都意味着你在说我的坏话。”
“哪有呢。”
“明明就有。”
“绝对没有。”
“不信你的鬼话。”
洛龙潇伸了个懒腰，“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困了，该去睡觉了。”
“嗯？这就去睡觉了？”
“我可不和你一样，月亮不睡你不睡对吧，这我绝对做不到。”
“你不再陪我多玩会儿了？”
“累了累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月色入户，欣然起行’的呢。”尹凤杰笑道。
“你还说我？你可比我更早呢。”洛龙潇转身就要回去，临走前又说：“诶，你刚才那句话是《记承天寺夜游》里的吧。”
“你还记得啊。”
“当然，北宋苏轼写的，可惜今晚你我既不是苏轼，也不是张怀民呢。”
“好了，要睡觉就回去睡觉，不然的话再陪我多聊会儿。”
“不了不了，回去睡觉了。”
洛龙潇摇摇手，径直回去了。
尹凤杰站在月光之下，一直注视着洛龙潇的身影直至消失。
他能意识到自己揭开了盖子，同时也捅了篓子。
“所以阿潇，你到底会选择怎么做呢？”
所有的想法到最后都只汇成了一句话……
“晚安，我的挚友。”
……
“承认吧，阿凤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从过去到现在，很多事情就摆在那里，只不过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真的能心安理得的解释这一切吗？不，你不能，那些话语显得无比苍白，它们能证明什么？不过是你自己的心理安慰而已……”
“你应该倾听你自己心里的声音。”
“坦率一点吧。”
“很多现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能解答为什么老师从印度尼西亚回来之后的精神为什么一直是异常的状态吗？你不能，所以你就不想去了解吗？”
“你必须承认，你的心中有着强烈的好奇以及深深的渴望，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想把问题搞清楚，即使你都不知道你的这股欲望从何而来，但它会让你变得更加有力量。”
洛龙潇斜倚在床上，他并没有睡着，那些困扰着他的事情仍然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出现。
“美国西海岸大停电、印度尼西亚矿脉、哥斯达黎加遗体事件、伽马基因遗传技术公司……”
心中默念着这些事情。
想着想着，过往听说过的神话都被从深埋的记忆之中翻找了出来……
……
爷爷又在给我讲故事了，今天的故事貌似和蝴蝶有关呢。
“那是一座很美丽的岛屿，气候宜人，雪白色的沙滩一直绵延着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茂盛的树木，对了，我记得那些树，它们长得非常非常高大，其中最矮的尺寸也要比我们家的客厅高度高上两三倍呢！绿色的枝叶，真的很美很美……潇潇，你应该去看看，不过那要等你长大以后才可以做到，我所描绘的景色不及我双眼所见的十分之一。”
“那么爷爷，你去过那座岛吗？”
“哈哈哈哈哈，傻孩子，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我当然去过了，如果我没有去过的话，我怎么会知道那上面的树木都长什么样子呢？”
“真的有那么高的树吗？爷爷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树当然可以长得很高很高，只要你给它足够的肥料和水，还有一点点的时间，一棵幼苗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真的吗？”
“当然，总有一天，你也会像幼苗一样长大，去独自面对生活……家族的使命将由你来肩负……”
“我怎么听不懂啊爷爷？”
“等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我们来接着听故事吧，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树，您说那座小岛上有很多很多很高很高的大树，您还说它们很漂亮。”
“嗯，这是自然，因为它们真的很漂亮啊……好了不说这个了，那座岛上还生活着一群很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
“嗯，他们以蝴蝶为信仰，并且认为穿戴有蝴蝶花纹的服饰能带来好运。”
“为什么呀？”
“信仰，潇潇，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什么是信仰？”
“信仰就是……你会信任一些东西，你觉得它就是对的，并为愿意遵从它维护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会感觉他们很傻哦。”
“哈哈，不要那么说，潇潇，信仰这个东西等到你长大以后就会明白了，真的，我保证。”
“为什么那么多事情都要等到长大以后才明白呀？”
“因为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啊，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我现在是个孩子？为什么我不能在明天就变成大人呢？”
“哦我的老天爷啊，你这个孩子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为什么你有这么多的为什么？你能告诉爷爷吗？”
“唔……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孩子啊！”
“哈哈哈哈。”
那时的我和爷爷一起笑了起来，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们当时在笑什么。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也许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吧。
“我继续说下去，我从那群当地人的口中了解到了这座岛上有一尊神灵，蝴蝶即是这位神灵的化身，他们管那神灵叫‘女神’，并且称赞她，崇拜她……传说她出现的时候，阴云密布的天空将在她的眼前变得阳光明媚，狂风骤雨将被她的伟力平息，土壤因为她的踏足而变得肥沃湿润，她护佑着那座岛上的人民，当然了，他们还说传说中的那位神灵愤怒的时候……她的羽翼会震碎天空，她的光芒将刺盲人们的双眼，她将永远将敌人禁锢在黑暗中。”
“哇哦，听起来好酷啊！”
“我当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如今看起来，那应该就只是一个传说罢了，我只希望它是一个传说。”
“所以他们说的是假的吗？”
“我不知道，潇潇，是真的，是假的，我不知道。”
“这世界上还有爷爷不知道的东西吗？”
“当然有，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呢。”
“那爷爷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我还记得那时爷爷站起来了，拄着手杖，走到了窗前，阳光像是给爷爷披上了金色披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那些与神同行的时光早已离我们远去了。”
“还有其他人登上过那座岛吗？”
“当然有，我不会是第一个，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还有谁登上过那座岛？”
“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去过那里，他叫维克·拉塞尔，是个英国人，当然，孩子，你并不认识他。”
“是的，我不认识他……”
“他是一个很伟大的科学家，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也希望我们的潇潇未来也能成为伟大的科学家。”
“我会的，爷爷。”
“乖孩子，好了，去玩吧。”
那是一段温馨的时光，我到现在也这么觉得。
后来，我真的成为了一名科学家，但伟大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爷爷如果还活着的话，会有什么话对我说。
我真希望他老人家还在，因为那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迷茫，或者说不知所措吧。
想想爷爷会对我说些什么呢？他肯定会鼓励我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并且告诉我什么是不对的。
可能爷爷也不会管我，他或许想看我独立做出决定的样子，因为他曾经说过，后辈不能时刻生活在前辈的羽翼之下，就像老树终有一天会倒下，然后为更多的树苗留出生长的空间，新树一定会更高更强壮。
……
洛龙潇想了很多很多。
过去，现在，未来。
从南方的冰原，到中心的沙漠。
无数的历史和传说，演变出了无数的故事。
看起来一切毫不相干，但背后却是千丝万缕的牵绊。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就如同那个梦境中出现的话语一样。
“记住，你究竟是谁。”
或许这不是指的一个人的身份。
而是一个人应该去做些什么事。
这一切，宛若天意？
洛龙潇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起来，有些事他应该去做了。
那扇门，理应被推开。
就像希腊神话中的潘多拉因为好奇心而打开了那个魔盒一样，从打开魔盒的那一刻起，人世间的所有邪恶都喷涌而出，贪婪、虚伪、诽谤、嫉妒、痛苦、疾病、灾祸等等各种原因让原本平静的人间从此动荡不安，但是希望却被锁在了盒底，这让人类即便经受种种的苦难、挫折与折磨以后都不会丧失心底的希望一样。
做好准备，勇敢的去面对吧。
就像鬼使神差的一样，洛龙潇走下了床，打开了他的电脑。
他从前并不愿意这样做，老师帮助了他很多，而老师自己却并不快乐，这是他看得出来的。
中年丧妻、父子不睦、形单影只……仿佛只有工作才能消磨他日益空虚的内心。
洛龙潇深深的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尽可能的不会去打扰老师。
但今天，他变得大胆了起来，因为他想搞清楚一些事情，他不能一直被刻意的隐瞒下去。
也许只有时间才能检验今晚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洛龙潇没有过多的犹豫，因为那会让他胆怯，所以直接动手才是最简单快捷的。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
“老师，很抱歉打搅您了，可是我今天获得了一些消息，出于我个人的疑惑和顾虑，我特地前来请教您一些问题。”
“我想您应该知道伽马遗传基因技术有限公司，他们是我们组织的重要投资人之一，但据说他们正在做一项关于再生古生物的基因研究，并且已经取得了相关进展，虽然我目前并不能肯定消息的来源是否真实准确，但我仍对此抱有部分不同的想法，基因技术是一个人类科学研发领域的新兴技术，在发展过程中必然会伴随着各种风险和机遇，伽马遗传基因技术有限公司如今的做法是否会对现在的科学界产生影响？据我所知，他们集团领导人约翰·格雷迪先生对此有着一些狂热的想法，我不确定这会不会对我们产生负面影响，这就像是一把钥匙一样，随时随地都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另外一件事就是关于215年哥斯达黎加海岸上发现的生物遗体，此次事件虽然并非学生亲身经历，但亦掌握了部分相关信息，伽马遗传基因技术有限公司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们的相关人员是否同伽马遗传基因技术有限公司共同参与了类似的疯狂计划？这是一件错综复杂的事情，我想以我个人的名义希望来获知更多的真相，在此我也提出一个我思考了很久的疑问，我们的组织是否如同表面上的那样单纯？组织内的保密计划究竟是些什么？保密背后的含义又是些什么？我们到底在做什么？我们的发展战略和方向在哪里呢？老师，请原谅学生吧，这些问题一直困扰了我很久很久，今天我鼓起勇气说出了我想说的话，以上的问题全都由我个人名义所提出，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分部并无关系，如果违反了相关规定，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这些问题一部分是为了组织的有序发展，不过我也必须承认我有私心……老师，我并不想做一个生活在套子里的人，也不愿意再继续进行那些无谓的自我安慰了，请您向我诉说那些事情的真相吧，您很辛苦，这一点上我们大家谁都看得出来，我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替您分担，请不要把重担全部压负在您一个人身上了，我们的共同努力会让组织变得越来越好的，我想这也是我祖父最初加入组织的心愿。”
“您的学生，洛龙潇。”
随着最后的一下点击发送后，洛龙潇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能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