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聊到这里，合欢突然想起了什么：“昨天那些婆子里有一个是你们的人吧。不然怎么那么巧，皇帝就发现了她们收了我的首饰。”

“是啊。”姜楣栎毫不避讳，“是有我们的人，原本是怕你真的受欺负了才安插的，没想到竟然可以一网打尽，将那些安插进来的人一锅端了，你做的不错。”

合欢不动声色：“栎栎，你我之间不会因此生分吧。虽然高攀，但我确实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有些话点到为止实在是因为不想伤了多年情分。其实就算你昨夜不去找我、不把绿晴支走。就算她闹翻了天我也会按照计划一步步走下去的。”

“禾儿”姜楣栎回头看过来，眼光在发丝的阴影里晦暗不明。

春风抚过窗外的树枝，合欢望着窗外出神：“我知道，你逼迫我也是在逼迫你自己。我被安排成为这样的角色谈不上开心与否，可你也并不比我轻松。为了你想做的事情，为了给故去的亲人一个交代，就别在乎那么多了。只要你还把我当成是朋友，我就不算白忙活。”

姜楣栎定了很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才终于开口：

“前阵子收到肖纪铮确定要来常茂城的消息，那个时候才意识到从最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你是所有环节的关窍，承载着我十年的殚精竭虑。我信你的聪慧机敏，信你的忠诚坚定。所以我更要看着你一步步走下去。看着我最好的朋友究竟是如何被自己亲手算计到骨髓的。”

合欢走上前轻轻抚住了姜楣栎的肩膀：“我问你啊，我们是先成为朋友的，还是先成为主仆的？”

姜楣栎想了想，她想起来在京城教坊司第一次遇见合欢时的模样，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却已经是倾国倾城的样貌，那一瞬间一个可怕的计划出现在心头。她救下了那个被教习婆子们欺压的小姑娘，把她带到身边精心培养，养得娇艳欲滴后送到了那个人的房里。却不曾想一朝败露，差点搭进去渠阳国最后的一缕血脉。

她答应了肖纪铮的恳求，保住了合欢的性命，却也只能远遁边疆常茂，数年相伴，朝夕相处。她在暗处里搅弄风云时是阴狠果决的亡国公主，只有回到梧桐坊后才能在合欢这里体会一些女儿家的精致柔情。两个人同吃同住，分享甜食、分享首饰，好看的衣服换着穿，好玩的物件换着玩。这么些年，她从未将合欢当成是下属仆人。

可她们最开始的相识，原本就是一场她一个人的阴谋。

外面有声音响动，一个男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房门前站定。

“栎栎，那个酒的事情已经全部清晰了，出来说话吧。”

男人的声音沉稳清晰，满口正事却满腔柔情。

姜楣栎站起身来，脸上已然没有了刚刚的挣扎。拉着合欢的手温柔的说道：“谢谢你不恨我，还愿意继续做我的朋友。”

合欢也跟着笑笑，示意她赶紧出去：“去吧，再不出去，誓死守着礼数的镇北将军可就要等急了。”

半个月后，梧桐坊四处悬挂白绫，行人低语，到处都是焚香烧纸的味道。平日里花红柳绿的姑娘们也都身穿素衣，头戴白花。路过的上前略微打听，便能打听出前夜合欢姑娘突然病逝的消息。不多时，几个头戴白布的壮汉便抬着一口棺材从侧门出，老鸨康妈妈在一旁嚎啕，哭喊着“好女儿”“我可怎么活啊”之类的话。一张素色的手帕将眼鼻捂得严实，完全看不出她只打雷不下雨的模样。

前头丧礼办的热闹，丧礼的正主——合欢姑娘却在自己小院里被教引嬷嬷管教得大气都不敢喘。

皇城的规矩可真是了不得，行走坐卧样样都有折磨人的规矩在那看着，就算是有一点点出格的行为，也要立刻“乱棍打死”。院子里合欢树才刚刚有要开花的趋势，就着树荫的庇护，教引嬷嬷的教导声声声严厉，越发的无奈。

“叮铃铃叮铃铃”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响起的，还有教引嬷嬷冷漠的声音。

“姑娘天生丽质、蕙质兰心，老奴将您教会了之后什么都不用做，哪怕当即告老还乡，只要有姑娘在一天，老奴就必能名扬四海，从此以后再不怕自己这点教引的手艺不为人所知。”

合欢带着满身的铃铛挂件，坐在地上嘿嘿嘿的傻笑。

正反话她还是听得懂的。

“那我再做一遍？嬷嬷再给一次机会嘛~”

嬷嬷叹气坐在一旁：“唉，自是要做的，只希望姑娘能将老奴的提点挂在心上，姿态什么的也就不再提要求，只求能不出错，老奴就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