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1 / 2)
副将周靖一直有个爱好。
那就是值夜勤。
即使忙到三更天,他都依然要全营转一圈,否则今夜肯定睡不好。
这或许与他早年当过巡防兵有关。
是啊,哪怕再老,哪怕再位高权重,哪怕早已锦衣玉食。
在你心中最珍贵的永远是那年轻时的峥嵘岁月。
艰苦、卑微、朝不保夕,却激情饱满。
你当时虽然穷得身无长物,但胸中自有丘壑,满眼藏的都是那片锦绣山河。
年轻时的你白天在站岗,夜里还得巡防。
没人会多看一眼你这个瘦弱的小兵。
既然没人搭理,索性你也成了自由人。
你在站岗时满眼全是那些排兵布阵和奇正用兵的战术,你在巡防时脑子里想的也都是粮草储运和军纪军规。
很多人曾嫉妒过你的军功,骂你是只撞进狗屎运里的野猪。
可这些人哪会晓得,你那百战百胜成将入相的本事在二十岁时就早已刻进了脑子里。
如果真要说有狗屎运的话。
那段巡防兵的生涯就是你这一生中最大的狗屎运。
在深夜里,巡逻虽然枯燥。
但却也给了你不少的闲暇时间能够静心思考。
所以这份工作他向来喜欢的不得了。
“周将军,周将军,大事不好啦!”
今夜理应在中军执勤的偏将常毅山带兵极速跑来。
“怎么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周靖不解地问道。
常毅山慌张地说:“营房北面天空出现四道刺目红光,全都极速朝大将军营帐飞去。”
“红光中隐隐能见人形,一看便知是四个剑秀境的高手。和上回刺杀五常将军时发生一模一样。”
“大将军现在肯定有难了,咱们快点想办法营救他吧。”
周靖好奇地看了看他:“你既然知道有刺客,为什么不自己去救,反而朝我这边跑呢?”
常毅山支支吾吾地挤出一句话来:“是你说遇到刺客不用管,否则军法处置的!”
周靖白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这可把常毅山给看懵了。
他快步上前提醒道:
“周将军,方向走反了,大将军营帐在那边。”
“你别不理我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吗!”
“大将军如果今夜死了,咱们军心肯定会大乱的啊,后面还怎么打仗?”
此时,中军营帐处突然爆炸开来,红光烂漫……
周靖扭头好奇地看了一眼,略微嘲讽道:
“红光剑秀?”
“天朝武风怎么全都如此浮夸?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入了剑秀境一样,还总是洋洋得意地以剑仙自居。”
说完又扭头继续朝前走。
似乎士兵帐前烧制晚饭的铁锅都比那簇红光更有意思些。
常毅山焦急地一会看这边一会看那边,脚底好像踩在了炭火上,频繁地在原地跳舞。
周靖瞥了一眼他后说道:“毅山啊!想去就去吧。”
“如果有命回来的话,咱们刑事大厅里见。”
此话犹如一条蟒鞭。
常毅山再没停留,灰溜溜跟在周靖身后朝骑兵营马厩走去。
……
浓烟散去。
大将军营帐此时杂乱不堪。
帐顶更是破出一个巨大的洞来。
四簇红光围着那张摆在正中央的床榻,而那四把利剑早已插进了鼓鼓囊囊的被子里。
温不胜:“什么剑秀巅峰?这谢三清看来还不如那个剑秀处境的谢五常呢。”
“居然一点警戒心都没有,直接就被咱给刮了。”
“亏事前还准备了那么久。”
“呸!全都是徒劳。”
“这人真是个废物!”
陆一鸣略微皱眉:“怎么不出血?”
四人同时好奇地盯着那团被褥看。
也不知何时,被褥居然再次蠕动了起来。
温不胜他们拔剑又刺了几回,然后纵身一跃往后跳出数步。
被褥依然还在蠕动。
之后又诡异地伸出两条粗壮的手臂来。
手臂来回摸着什么,抓到被角后缓缓把被子全部揭了下去。
四人看后出奇。
床上一酒鬼抱着一副空甲埋在一堆空酒瓶中。
而刚才的几剑全都刺在了甲和酒瓶上,居然没一剑真正得伤到他。
“我偷黄昏一壶酒,醉了晚霞任不休。举杯再度邀明月,还却清风二两愁!”
醉鬼伸了个懒腰慢慢坐了起来。
看了看怀中胸甲上那几个剑洞,一把将它们扔到了旁边。
之后醉眼朦胧地站了起来。
“你们怎么才来啊?”
“早来一个时辰,这甲估计还在我身上穿着呢。说不定一开始那四剑我就已经饮恨西北了,到时候不就你们省事儿我也省事儿吗?”
温不胜似乎对面前这个酒气熏天恶臭难耐的大将军十分感兴趣。
他聊有兴致地说:“杀的人多了,头一回见到期盼着自己死的。”
“好笑,真是好笑啊!”
谢三清没理他。
俯身在那堆空酒瓶中乱摸。
最后硬是被他找到半瓶遗酒来。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瞥了一眼周边四人问道:“也不知道刺杀我谢三清的是江湖中哪些英才。”
“几位若有胆量可否报上名来?”
身后一二十八九岁的男子率先说道:“有何不敢?陈家剑秀陈世协!”
“青城剑秀陆一鸣!”
“兵解谷剑秀薛仁慧!”
“汾南剑秀温不胜!”
酒鬼正准备饮酒,一听这是汾南剑秀,居然也对温不胜来了兴趣:
“我记得百年前中原武林有一场屠魔远征。斗至激烈处死伤惨重,竟然到了九去其四的地步。”
“当时好像就有个汾南剑秀叫温金梅的,鼓动下面人造反,建议中原武林曲线救国,先投降了拜火教,然后伺机发动政变,从内部一一击破。”
“倘若真如他当年所说,那中原武林不就早成了拜火教的一个堂口了吗?”
“这个人居然是你先祖?他这种人也配有后人?”
温不胜头上青筋几欲爆裂,破口大骂:“好个贼子!当初你五弟被我砍成了三块,今夜老子不把你全身砍成一寸来方的肉丁,就不姓温!”
陈世协赶忙提醒道:“温师兄,别动怒,小心种了奸人的诡计!”
酒鬼微微不屑:“送死就来送死,哪这么多废话!”
四处红光咋亮,剑影重重而至……
“毅山,我问你,除教主之外,你觉得咱云南武功最高的是谁?”
常毅山:“那肯定是大将军呗!”
周靖微微点头:“那我再问你,除了教主之外,咱云南最能打的是谁?”
常毅山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两个问题有区别吗?”
周靖站在一匹战马旁,抚摸着它身上那道长长的伤疤,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武功高和最能打其实是两回事。”
“你有没有见过漠北草原的狼群?我当年就有幸遇到过一回。”
“当时我所在的那支部落里最大的一个羊圈能容得下一千只羊。某天夜里帐篷外的敖犬狂吠不止,牧民们立马警备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狼来了。”
“让我来告诉你七头狼是如何在半个时辰里咬死一百多只羊的吧。”
“老狼王撕开圈栏后,两头猛狼率先冲了进去,到处狂吠制造羊群混乱。四只健壮的公狼随后冲入见羊就咬,没过多久,一百只羊就全死了。”
“牧民们把所有的藏獒放了出来,围着羊圈一阵狂吠恐吓。狼王眼见形势不对,立马仰天长啸示意撤退。”
“又是那两头猛狼率先冲了出来,直接就冲进了藏獒群中与它们撕扯起来,满身是伤依然战力十足,一对多毫不逊色。”
“直到狼王带着其它狼逃走以后,这两头狼才一并冲出了包围圈,留下几具尸体后扬长而去。”
“如果单独拉出来比试,这两头狼决不是壮狼的对手。”
“可若论斗志杀意和绝处逢生,却非它们不可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