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昔年一决(1 / 2)
生机勃然,徐徐升腾;一如蝉蜕于蛹,亦如鲲化为鹏!
这,是生命本源的超拔,是自身刹那的怒放!
此刻,寂静大帐内,荀少面似枯荣,筋骨血肉酥松,精气神内敛成圆,亦如混元之一点。而全身精血神气,尽数捏拿于这一点之中,无漏、无坏、无失、无得。
恍恍惚惚,拿捏那一点毫厘,荀少呓语呢喃:“三十二炼!!”
他自身经历三十一层煅骨,对于易筋煅骨这一重境地,有着最为深沉的印证。
易筋煅骨中的每一炼,皆有抽筋拔骨之苦,粉身碎骨之痛,介乎于生死冥冥之间。一时稍有不慎,即于浪打船翻,生机渺渺茫茫。
荀少积累何其厚重,那一尊盘坐先天祖窍的未来道身,几有大宗师之业。荀少心合石镜,周身百窍自衍其数,就等若一尊大宗师级数,无时无刻不在修行打磨。
毕竟,这一尊大宗师级数的功行,何其可畏可怖,只沾染一丝一毫,就能推动荀少的勇猛精进。亦可成就荀少,一身的浑厚根基。
这一层易筋煅骨的火候功夫,俨然已是水到渠成。
浑身流淌着,涓涓阳和气息。浸入周天百骸,一缕缕元精凝聚,沉沉浮浮中,混合生命本源,化为滴滴精血。
这一滴滴精血,暗含淡淡金色,是一身精气神元之集,性命根本所在。
此世数十、百万载以降,上达武道强人横江断流,下到庸俗武人体壮如牛,皆脱不得‘精气神元’之用,可谓武道根本之基。
唯有武道根基纯正,方有煌煌大道坦途!
如今的荀少,精气神元纯粹,一身三百六十五枚骨骼,尽染淡淡金色。其历经千百打磨的骨骼,已然金色多过白色。距着那千载万载,长存不朽的不坏金骨,也只是略逊一筹而已。
一旦荀少金骨证就,骨髓化为滴滴金液。即是通入炼髓如霜,炼血汞浆之境。
介时,又是一番玄妙,又是一重境地!
此时,床榻一侧的铜架上,悬挂着的幽精,嗡然轻鸣着,其清亮爽直的刀音,似乎正应和着主人气机的演变。
这一抹刀音,清澈似水,冷冽悠长。
荀少眸光莫名:“三十二层煅骨易筋,血肉凡胎臻达圆满,金骨遥遥在望耶!”
他呼吸吐纳,脏腑之力沛然难当,五脏六腑浑然一体,几大心窍精血如珠似圆。
到了此时,功夫精深至斯,荀少这尊半步宗师,才是真的横扫宗师之下,莫有匹敌者。
世人皆言:先天如龙!
殊不知,天罡三十六之数圆满,三十六莽牛大力,亦有踏龙拽象之功。
三十二层易筋煅骨的火候功夫,荀少这尊半步宗师的分量,几与宗师比肩。
荀少幽幽道:“易筋煅骨八十一炼,证就金刚不坏道体,是为肉身成圣之上乘境地。”
“其中九九之数,道尽了肉身几大神藏之玄妙。以一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九、六九、七九、八九、九九至极妙数,证得一尊不坏、不损、不伤、不磨之金身。”
“所谓,吾道之有涯,观大道之无涯!”
荀少眸光开阖,若有若无中,一缕金晕沉沉。
…………
轰隆隆
雷雨骤然,黄豆般大小的雨点,频频打落地面,席卷阵阵烟尘。
一方大帐中,常云光负手望着帐外,丝丝水雾弥漫之象。
“天变了!”
他漠然伸出手指,微微触碰着,顺着大帐一角,徐徐淌落的水流。
常云光感受着指尖的冰冷,一如此时他的内心一般,充斥着一抹久久不去的冷意。
他冷漠的面庞,望着一片片水雾,轻声自言:“小弟啊,小弟,你是否在怨吾的无情,怨吾的冷漠!”
常云光亲眼看着自家亲弟,一步又一步走入北地。这也是两兄弟间的,最后一次诀别。
“当时,吾哪怕稍稍做一些阻拦,主君便会更改人选,你也就不用身死北地。”
这是他此生,最大的痛!
他茫然的,对着茫茫骤雨,道:“可是,吾什么也没做……只是坐视着让你身死!”
“哈哈哈……吾不是个好兄长,为了常云氏,吾也只能做一个如此薄情的兄长。”
他沉重的说道:“道:“吾绝不能允许……绝不能让吾常云氏之名,自吾而绝。吾要让常云氏的大名,铭刻青史之上,历万载春秋不衰!”
“所以,不要怨吾……一切都是为了常云氏的利益,为了生你养你的常云氏。”
常云氏手指突然收回,紧紧攥着的拳头,轻轻碰一下桌案。
“吾倒恨不能,以身代之,一命换一命!”
雨点愈发密集仓促,而常云光的幽幽低语,也逐渐淹没于,这股愈发不可测的风雨之中。
…………
竖日,
经过一夜风雨,空气中兀自潮湿,就连路旁的草木枝桠,也都透着一丝水气。
荀少着甲,巡视诸营帐,诸谕行、常云光二人随行。
毕竟,这二人作为荀少麾下两员大将,这二人虽非兵家正宗,但也会通晓一二兵家法门,运用在排兵布阵之上。
他环顾身畔兵甲,道:“常云,吾今时与北地一战,两方胜算几何?”
常云光面色自若,一丝悲戚之色也无,似若往常一般,侃侃而谈道:“主君,南北事态不同,南地濒临蛮族,常年厮杀斗勇,其敢战之士众多。南北之战,虽不能以一敌十,但一敌二、三,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此时,北地也疏于强兵,正是南强辈弱。若无烨庭掣肘,可谓攻略之大好时机。”
荀少道:“南北二地,本就是蔡地的一部分,两者世代一体,百姓黔首们多有亲缘之系,强自动兵取略,颇为不妥。”
常云光长叹:“是啊……”
“南北本为一体,就算兵卒敢战,敢丝战,也休想一战而定。”
荀少道:“兀自蛮横而行,不过是落人口实,未必有几分成算,吾不取也!而今荀少贺与吾久有积怨,甚至不惜斩杀遣使,欲图激怒与吾……”
“那么,吾就如他的愿,看看他要如何才能开放粮道。”
荀少虽然谈笑之间,迫退东南盘踞的大军。却对于龟缩北地的荀少贺,一点办法也没有。
“东、西二地虽有粮道,但吞吐量寥寥无几,不甚如人意,只靠着北地运输。若是一朝舍了北地通道,吾南地百姓如何过活?”遥遥看着北地,荀少眸中闪烁不定。
荀少贺步步逼迫,先封粮道,再折能吏之举,无一不是深深刺痛荀少。
荀少漠然道:“他若执意闭门不出,吾却不能径直攻掠北地。否则君父震怒,吾这南地必然化为一片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