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一章今非昔时(2 / 2)
“十年生死两茫茫,吕国经过了大乱,又有了十年的大治,当有五百年的国祚大运,五百年后大殷国运衰落,吾氏子孙后代有天子器量者,或可取而代之。”
荀少彧站在凌烟阁中央,眸子远远眺望着吕国国都,俯瞰着万家灯火之景,嘴角浮现一抹轻笑,指点的四方山河沃土。
“君侯,这等大逆之言,切切不可轻言啊!”
乍然听着荀少彧之言,闻渊明面色一变,要不是身处凌烟阁,无虞有人窥伺,但殷天子权威不衰,闻渊明心头惊恐可想而知。
“殷天子本就视吾等霸主诸侯,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闻渊明俯身叩拜而下,面上神色沉重之极。
“若非吾等诸侯大国守望相助,各据一州气数,让殷天子不得不忌惮几分,只怕殷天子早就设法翦除各大诸侯霸主了。”
“你这话倘若传入殷天子耳中,正给了殷天子把柄,还致使几大诸侯霸主业心怀疑虑,不再与吾吕国守望相助,吾吕国顷刻间大祸不远矣!”
愈是修行高深,越是能明白苦境天子之尊,有多么的难能可贵,一朝天子大运在身,身上大势之强,不亚于七十二圣王中的任何一位。
虽然苦境天子之尊不似七十二圣王,一身神通伟力归于自身,人族圣王只要人族存,则自身分毫无损,大势之下所向披靡。
可苦境天子之业位,却全然依托天朝所立,天朝崩塌天子位自然不存,且一代代天子不得长久,不能与真正的人道圣王相提并论。
但,就这一尊九九天子之尊,只要能发挥出三四分人道圣王的本事,也不是连道果天人都万载一见的苦境天人们所能抵抗的。
毕竟,苦境是人间四境中最为贫瘠之地,超凡入圣就能名传四方,天人神魔都能称霸一州,道果天人几近神龙见首不见尾。
完全不似道境三十三州一般,天人神魔满地走,道果天人要是不证上乘道果,也称不上是顶尖人物。更有另类成道之辈,与证就先天大罗金仙的大成就者们,时常在三十三州显圣。
可以说,道境三十三大州之中任意一方大州,都有着碾压苦境九州的实力,只是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而已。
老太师闻渊明固然出身不凡,他不是不知道苦境之外的广袤天地,可是他到底身处苦境久矣,对殷天子的威势依旧心有余悸。
“万望君侯慎言慎行,殷天子干系太大,实非吾等吕国一国之力所能抗衡。”
闻渊明神色凝重,虽然知道荀少彧如今修为,必然臻入莫测高深之境,可是对殷天子固有的敬畏,还是让闻渊明不敢不去敬畏。
对闻渊明的诚惶诚恐,荀少彧淡淡一笑,作为阎浮人间最为绝顶的人物之一,东昆仑玉清玉虚宫掌教,祂已经具备了俯瞰殷天子的资格。
然而,闻渊明这位老太师,这位碧游宫出身的高徒,却没有荀少彧一般的器量,更没有俯瞰殷天子的那一份能为。
惊惧!!
这也是闻渊明乍然听闻荀少彧‘大逆不道’之言时,下意识浮现的第一个念头,苦境天子至高无上的权威由此可见一斑。
“哈哈哈……”难得见着闻渊明如斯惶恐,荀少彧的身形似乎与凌烟阁深处的幽暗相合了一刹那,轻声的笑了几声。
“老太师,还是一如当初老成持重,有着老太师的言传身教,天明日后前程可期,纵然不能成为开拓之主,但守成之君是绰绰有余了。”
“老臣惭愧,”
听到荀少彧提及荀天明,闻渊明沉声道:“幼主天资聪颖,本就有人主之姿,是老臣不会教导幼主,以致幼主不能成为开拓之君。”
“老太师不要误会,吾不是说老太师教导无方,只是天明的性子,还需要多加打磨一下,不然长此以往,虽能安邦为善,却不得治国定邦。”
荀少彧将荀天明与闻渊明之间的问答,一一看在眼里,对荀天明这个唯一血脉,称不上特别满意,也算不上特别不满意。
终究是十载没见,心里头尚有一丝温情,连荀少彧这等人物都不能免俗,对荀天明这个嫡亲血裔有着一丝包容。
“天明,到底是没有吾的经历,没有吾九死一生中走过的心性,因此心底或有仁善之处,也是可以理解的。为人父母者,哪里有不期望自家子女心性纯良的呢?”
荀少彧伸手轻轻抚摸着封神金榜,金榜上厚重的香火愿力,犹如一滴滴金液凝聚。每一滴香火金液。都能造就一位脱胎换骨级数的武道高手,可谓将这一卷金榜中的神道玄妙,一举发挥到了极致。
“只是身为一国之君的天明,最好要摒弃心中的那一份纯良,那一份纯良不能为国人带来兴盛,只会酝酿灾难。”
“君侯,您既然降临凌烟阁,是否去看看琅嬛还有幼主,十载春秋不曾相见,琅嬛和天明母子可都时常念叨着您。”
闻渊明见着荀少彧神色有异,连忙代替司琅嬛问了一声,十载别离之苦,除了司琅嬛这个当事人以外,谁都难以真正的说清楚。
荀少彧闻言稍稍犹豫了一下,一念遍观国都内外,对国都了然于心,徐徐的摇了摇头,道:“因果纠缠,相见不如不见,只要能看到琅嬛与明儿母子二人,能顺心如意的执掌吕国,吾还有何不满足的?”
对于荀少彧这位‘混元道果’者而言,阎浮人间四境不过反掌之间,要不是祂身有要事,需要镇压昆仑祖龙脉,以及看守‘与世同存’级数的截教云霄。
荀少彧一步之间就能跨越苦境与道境间的无穷汪洋,整个吕国宫闱乃至殷天子的帝丘,对祂来说都是闲庭漫步。
除非某位先天大罗金仙出手蒙蔽天机,或是有什么大神通者的算计,以荀少彧此时此刻的功行,堪称是百无禁忌。
“吕国虽好,苦境虽大,可终非吾之归处,吾这一番前来,也是因为心有挂碍,为了了却最后一点因果,只能来这一趟。”
荀少彧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生命层次的不同,看待问题也迥然不同,正如夏虫不可语冰,站在先天不朽层次之上,自然有着不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