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剑湖山庄(2 / 2)
“为何撺掇我干预‘航帮’的事?”顾长卿忽然警醒“刚说有事求我,就是这个吗?”
叶玄轻声一笑:“我还没能勾搭上柳帮主。‘谷节’过后,‘刀剑大会’又该办了,想邀你去瞧瞧。”
“哼。你这一去一回,惹了夕霞,杀了胡亢,将南人得罪个透。要借我这张丑脸帮你和缓,是不是啊?休想。”顾长卿当即回绝。
“你只露个面,虚伪几句就成,又不是与我结盟。来日若真有‘航帮’残党亦或其他什么人找我寻仇,你袖手旁观便是。”叶玄继续劝诱道。
“我说了,不掺和你们武林那些滥事。我是个匠人。”
“匠人?那你让小烛叫你‘顾老板’?你分明是个商人。我跟你谈的,也是生意。”顾长卿假装想棋,没有回应。
叶玄只好自己接话:“枯荣城‘野战、治安、禁卫’三个兵团,用的已是剑湖庄的刀、甲。但‘刑律司’还有三千衙兵,手上尽是些便宜家伙,我这一趟发了财,他们也该换换新了。顾老板去枯荣城,是为了谈这桩生意,恰好赶上‘刀剑大会’,瞧个热闹而已。”
“哈哈,你安排得还真妥当。”顾长卿气得饮了一大杯茶,嚼着苦叶怒骂道:“少来这一套!我若不去,‘雪脏’就不给看,是不是啊?还有没有别的筹码,一并堆上来罢。”
“砰”一声响,“雪脏”重重横放到棋盘之上,盘上黑白震得散乱,这一局算是掀了。
“叶老板,这是何意?”顾长卿的语气愈发不善。
“去不去,都给你看。”叶玄淡淡说道。
顾长卿疑惑地望了叶玄一眼,左手迅疾将“雪脏”抄到身前。他是个耿直之人,不去就是不去,想看就是想看,断不会为了什么“骨气”之类可笑的因由让自己难受。
顾长卿看刀,也不似旁人那般“端举到双目之前,凝视着刀身缓缓褪鞘。”他右手捏住刀柄,一把便即抽出。像个初进暖阁,伸手就撕人衣裳的莽汉般,粗鲁而又急切。
“雪脏”的刀鞘几经更换,此时已改成了致密、温润且颇沉重的“灰梨木鞘”。经“酸叶”浸透后,那灰色…已腐败得有些接近叶玄身上的纯黑。
“灰白肮脏”的刀身自“灰黑腐败”的木鞘中滑脱的一瞬,顾长卿再度确认了那入手时便已察觉的异样:这刀…实在轻得有些不像话。
“就是这雪片一般的家伙,硬抗了‘水龙吟’十几下?”他毫不掩饰心中的惊诧。如今人人皆知,叶玄用一柄“灰白的柳叶刀”斩杀了胡亢,却极少有人知晓这“雪脏”的分量。
“是。”叶玄很满意顾长卿的反应。
“罗摩家的东西?墓中取的?”顾长卿又问。
“是。”他懒得去辩解说那是山洞,自己不是盗墓贼。
灰芒一闪,趴在盘上的黑白棋子,如豆腐般薄薄切分成上下两片。“不怎么锋利呀。”
“嗯,以她的硬度而言,是钝了些。我猜想,罗摩家的刀,大概不是杀人用的。如仅供把玩,太过锋锐只徒增凶险。”
顾长卿叹了口气,没再理会叶玄。左手抚着刀身,将“雪脏”灰白污秽的胴体,仔仔细细、一寸不落地摸了个遍。摸过一遍,又摸二遍。然后左手捏住刀身,又开始端详、猥亵“护手”和“刀柄”。
叶玄坐在对面瞧着,心中好生不是滋味儿。过了约莫半盏茶时分,“灰白雪脏”终又重新安睡于“灰黑木鞘”之中。
“如何呀?”叶玄轻问道。
“以工艺论,算得出类拔萃,难说巧夺天工。关键在这料材……唉,当皇帝,也不是全无好处。”顾长卿眼中满是妒意。
“哈哈哈…哪有人当皇帝是为了铸剑的。遣亿万臣民归集天外飞石,去寻这世间原不该有的料材,那只是罗摩家一次小小任性罢了。”顾长卿匠人心性一泛,倒显得颇有几分童真。
“小小任性?哼,这小小任性所得,我只怕再过几百年也求不来。”顾长卿的神情有些落寞。他毫无疑问是古今最好的匠人,却制不出古今最好的刀剑。“你为这脏刀,弃了‘腥芒’不用,那也怨你不得。”
“这样的东西,还有一柄。”叶玄爱怜地望着回到手中的“雪脏”,悠悠吐出一语。“木青儿为它,弃了‘墨节’。”
正自有些郁郁的顾长卿豁然抬头,盯着叶玄的双瞳泛起异样的光芒。“我说你怎的如此好心。用‘雪脏’诱我,原来是这个意思!”
“正是。出席刀剑大会,‘暗水’就给你瞧。”叶玄的语气有些得意。
顾长卿望着白黑散乱的棋盘,两颗眼珠朝不同的方向乱转着。叶玄第一次见此情景,也是吓了一跳。后才明白,那是他思考时独特的样子。
冥烛只瞧了顾长卿一眼,后一直低着头避免与他目光相接,却是高估了他的丑陋。顾长卿两只眼珠并非真的对不齐,只是与常人相较有些特异。他的双瞳,可以同时望向两个不同的方位,脑中却毫不混乱。冥烛抬眼瞧他时,他正一眼看着叶玄,一眼打量着鬼蛾的左臂。
“我只去,不说话。”眼珠转了良久,直看得叶玄有些发晕,顾长卿心中的“匠人”终于踹倒了那个扬言退隐的“宗师”。
“不说话,但要坐我身边。”
“三千衙兵,每人三副刀、甲。”匠人顾长卿被诱,商人顾长卿开始锱铢以较。
“那绝不行!刚发了财,一口气买九千刀、甲,旁人会如何想我?顾老板,你就别再讹我了。镜月城中,我已照顾了你一万多两的生意。‘镜阁’是你开的吧?”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成,叶玄不愿再被敲诈,忙转了话题。
顾长卿闻言笑道:“你去过‘镜阁’了,都买些什么呀?”
“哼,果然是你。卖给我的东西,以后能不能别让人仿啦?”叶玄抱怨道。
“兵刃卖你,图可没卖你。”顾长卿断然拒绝。“‘镜阁’这主意,是我小徒‘南孙’想出来的,也由她一手操办。不纯为赚钱,她跟我说:‘世上恁多朋友想仿咱的东西,总要给人行个方便不是?’细细一想,确是这么个道理。我打出的好东西,有大半到了买主手中后,就再不露面了。实在有些可惜呀。”莫南孙,是唯一一个顾长卿归隐之后才收的弟子,也是七徒中唯一的女徒。
“可你这么干,时日一久,有心人凭着兵刃的模样,就能辨出执者身份。日光下行走的还好,阴影里那些怎么办?比如……硕硕。”叶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支没有护手的钢刺,扔到棋盘之上。
“你买了‘鼠胆’?这东西可不大好仿啊。”顾长卿浑不在意叶玄的控诉“我从没说过‘会对兵刃的形貌保密’,一个刺客若死于此节,那是他自己不周。”
“这些东西,是谁仿的?”叶玄好奇道。
“庄里的工匠,谁愿意仿都可以。过了我眼,就入‘镜阁’。”顾长卿漫不经心地说。
叶玄随口道:“你若盼着别人仿,干嘛不直接把‘图’散出去呢?”
顾长卿嫌弃地摇了摇头:“你这人,真是一点儿风雅也不懂。”
“哼,那我们…就把这‘风雅’事做完。”叶玄轻笑着将“鼠胆”收入怀中,随手抹落了被切成薄片的黑白棋子。
流亡日记-节选(56
今日来了个面相凶恶的壮汉,他告诉我在这儿干活,需每月给他三两银子。这个好说。我付了银子给他,他又说要我陪,一副无赖模样。那有什么不行,谁都一样。
临走时这壮汉告诉我他叫姚二,以后若有人欺负我,可以提他的名字。
“我叫小玫,多谢姚二哥。”我感激地说道。这样挺好,近段日子应该不会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