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夜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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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园,后园。血洒遍地,火光冲天!
这是“云洛”潜出“丰临城”后第三个夜晚,距“清尘”遭到刺杀,历时整整三月。
“前园”的眷属只见“后园”起火,仓惶奔走,放声疾呼。全不知一墙之隔,对面的男人们在烈焰腾起之前,便已死绝。
“前园”的护卫们,持刀封堵着通往“后园”那三扇高阔厚重的木门。不明所以,但恪尽职守。他们最重要的职责之一,就是防止任何人擅入“后园”。至于“后园”发生了什么,或者正在发生什么……那不是他们需要理会的事!
大火惊动了“薛谦”,惊动了“宿竹”,惊动了“辛夷”……直到“丰临商会”的每一位“执佬”都亲自或者派人赶到“木园”附近,大火仍未止息。“后园”外墙处各门紧闭,门口执守的护卫仍在,可哪个也说不出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无人换岗,他们不能擅离。
“宿竹”不顾护卫的喝止,跃上墙头向里张望。却瞧不出,也听不出有任何“扑救”的迹象。悍勇如她,一时也不敢深入。这是“木叶家族”的“后园”,住着“两个蝗灾,七个旱灾”的“后园”。能把这处给点了的,该是个什么人物?或者……是些什么人物?
“莫问塔”顶层,千百张信纸似雪片一般泼洒而下,又被微凉的夜风卷入左近的街巷与院落。信纸之上,硬笔写就的小字密密麻麻、张牙舞爪。半盏茶后,“木叶港”的海风与细沙,也翻阅、亲吻了相同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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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救火,不准任何人进出。’殿下的命令就是这样。”
隔日,“丰临商会”除“木、叶”之外的所有“执佬”在“木园”聚齐。这时答话的,是“后园”护卫执领“程七七”。
这样的名字,以及对叶玄的称谓,都表明她毫无疑问是“枯荣城”过来的人。昨夜火势虽猛,实际却只集于一域。焚毁的屋舍中,全部都是已被杀死的人,还有他们最宝贵的财产——海图。
“你们问多少遍也没用!我知道的,不比你们更多。再者说,我要是知道‘殿下’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事,他能容你们见着我吗?再不信,你们直接用刑好了!”原就茫然无措的“程七七”终于恼了。她比谁都更想知道,从“书院”到“夜宫”,从“枯荣”到“丰临”,自己追随了七十多年的“木叶家族”,怎么就一夜之间没了踪影!
“我瞧说得不像假话。把信给她看看吧。”宿竹微微侧头,对薛谦道。遣词像是商量,却分明是已经做出决断的口吻。
宿竹说的“信”,就是昨夜随风散了满地的那些纸片。拾回来的已近千张,落在外面的必定更多。每张纸片,都是相同的内容,要藏住是绝无可能了。之所以“程七七”还没看过,纯粹是从昨夜起就被薛谦等人“软禁”的缘故。
“程七七”接过信纸,一眼就认出了“残影”的字迹。这是“玄青书院”中她最景仰的一位前辈。
字很小,字数不算太多。“程七七”看了很久,看了很多遍。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完全不懂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任务:
筹谋探海者,杀全家;损近海礁石者,杀全家;有大船入海,屠港口;有大船归港,屠全船。船头至船尾超过两丈半,就算大船。
那个谁、那个谁、那个谁、那个谁还有那个谁:我提前给了你们银票,但没说任务是什么,现在清楚了吗?任务期限是永久,接还是不接,你们可想好了。不接的话,银票烧掉,无需退我。
嘻,我有九成九的把握,你们五个当中,至少有四个会接。娘娘叽叽,瞻前顾后的那个,你他妈给老娘像个男人!晚上去赌坊押一把骰子,赢就接,输就不接。万一输了,烧银票之前可以去城中最好的青楼住一宿,算我请你嫖的。
到你了,那个谁:别人能选,你必须接!没有佣金,至死方休!本座的大恩大德,你这一世无论如何也报不完。下辈子,接着还吧。
王褓:你说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的真名叫“王褓”,那我就直接喊你“王褓”了。提前给了你那么多银票,当然不是让你亲自干活儿。你的任务,就是不断帮我雇佣新的刺客,去做开头说的那个任务。直到银票用完,或者你死了为止。你可别死太早啊。
那个谁和那个谁,你俩的任务跟“王褓”一样。敢吃本座的钱,回来弄死你们!没错,别以为我这一去就不回来了。可能回,可能不回。我也说不准呢。
在“四层”和“五层”存了“复仇金”的雇主大人们,对不起了。超过一万两的委托皆是口诺,从上到下,只我一人心知。我不能提早退你们银子,那会暴露我的计划;也不能事后退你们银子,那会暴露你们的身份。所以,对不起了。
上面的话,仅指存了“暗金”的雇主。存了“明金”的,会有人照原数的十倍,将“白票”和“密纹”分开寄送到你们府上。那个谁:前日给你的银票,就是这个用途。
《拓殖-评议集》通汇书局第一版。”
书信不足千字,“程七七”看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还没放下。薛谦最先失去了耐心,沉声问道:“看完了吧。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这不是‘薛棠’小姐写的书吗?”程七七的困惑,丝毫不比薛谦更浅。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本书讲的是什么。
《拓殖》是“薛棠”所著,《拓殖-评议集》是各个书院的学师、学子们所写,后由“薛棠”编纂。“薛谦”没去纠正“程七七”语中的错漏。那不重要。
“搜检木园,找这本书。”薛谦对自己的部从下令道。
“程七七”闻言,立时涌出一股怒意:“他凭什么搜检木园!”转念细想,又觉荒诞:“我现在又算什么身份?还有资格守护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