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要验身(1 / 2)
自离开沼泽、侵入世俗起算,被称为“巫女会”的洛拉玛神教,与癌陀冥山的“圣殿”遥远而无声的对峙,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年。期间“巫女会”又拿下了与“卢索索”和“埃果果”相邻的“翁苦苦”,三国背临沼泽,构成一个“品”字型的异教区。而后再未扩张,残影也没再去其它地方吟唱神曲、泼洒纸片,几近乖巧地经营着自己的领地与信仰。
这个地方离“托托莫王国”很远,离“帝国”更远。五国联军溃败后,教廷想要纠集起足以一锤定音的力量,并不简单。“十国联军”很容易凑,但那不会比“五国联军”强一倍。力量的聚合,是有损耗的。势力越杂,损耗越大。
如果用心去找,“湿地沼泽”肯定不是整片红土之上唯一一个群聚着“洛拉玛人”的地方,当初选择这里,也有避开“教廷中枢“和“那两头巨兽”的考量。
残影拥有三座城,托托莫王国拥有十四座城,这绝不意味着托托莫的军力仅比残影强五倍左右。托托莫享有几十个小王国的“供奉”,而残影这边连“通商”都难。她也无法像叶玄那样,凭借“御前决斗”的无耻手段,去讹诈邻国的资源。没人会跟她比武,圣堂也不会主持。她只能闭关锁国,只好自食其力。
最早的时候,她们也考虑过从“上层”入手,用莫问塔那一套阴影手段,躲在幕后,驯服并操控“托托莫王”甚至南边的“女帝”。当从泰伯坦口中确知了“洛拉玛人”的普遍处境,确知了她们以“禁制品”的形式,零星存在于整片大陆的不知道哪些地窖里,“提线木偶”的计划就搁浅了。
且不说“那个位置”的人能不能被操控,更大的隐患在于:那两位加在一起,是完全有能力绕开教廷,直接在“红土大陆”一半以上的土地重启“大清洁”的。先不要招惹他们。这个问题上,叶、影、尘三人不太费力地达成了一致。
跟教廷不共戴天是必然的。而“托托莫”与“帝国”同所谓的“巫女会”并不是有你没我的关系。在一个威胁不到他们的地方作妖,让他们远远地观察自己,说不定看着看着…就动摇了呢?残影如此盼望。就算不能,至少也争取了时间。她需要时间,孵化出足够数量的信徒,还有雨露。
“雨露”未必是洛拉玛人,但洛拉玛人最好全是“雨露”。湿地沼泽中没能做到,在这里,也未必行。残影希望这里会比沼泽更容易些。毕竟这已经是个教区,“神之泪”和“圣女”也凭借种种神迹,在人们心中留下极深的印痕。
从“卢索索”、“埃果果”、“翁苦苦”三城,也包括它们辖地内的庄园中,残影找出了十一个洛拉玛人,或者原本该叫“巫奴”。
窝藏女巫从“重罪”变成“重赏”。如果有平民窝藏,直接赐一小块封地,变成贵族。地窖里的洛拉玛人,不管你曾经善待她也好,虐待她也好,交出来,你就是贵族。此令一出,残影发现平民家的地窖里还真有。十一人中,八个都是平民藏的。
不过平民家里大概也只有这些了。反倒是那些贵族,有继续窝藏的可能。他们怕“巫奴”变成“雨露”,反过来报复他们。对此残影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她不能判“继续窝藏”的人有罪,那会逼他们走上绝路,杀人毁尸。她只能许诺绝不会有“报复”,然而此时此刻,她的信用还远远比不上淫威。
甜枣屠刀,各管一头。早交晚交,或者被人告发了才交,皆是大功,皆有重赏。但如果有洛拉玛人死在你家里,一经发现,全族皆斩。当然,有关株连的律令不是“圣女”亲自发出的,她与贵族之间,隔着国王。
“我是洛拉玛人,我要验身!”卢索索边境一处要塞之下,女人摘下兜帽,搀扶着一个手执拐杖但腰杆还算笔直的老人,高声叫喊。
在洛拉玛神教的教区,国王要见“圣女影”必须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才行。洛拉玛人要见,则容易得多。整个教区内,算上沼泽中带出的和王国里找出的,再加上肚子里怀着的,洛拉玛人总共不到一百。主动找上门的,这还是头一个。
新人并未求见圣女,她甚至不太清楚“圣女”这个说法。验身后,和衰老的男人一起被送入主城,她只说想见“管事的大人”,想求个容身之处。得知对面这位“长相奇异的女子”竟是整个教区地位最高的几人之一,女人立即扶着身边的男人,想要一起跪下。黑发夹杂着白霜的男人腰杆笔直,右手却握着拐杖,残影猜想,他多半是从“膝盖”开始老的。
“不用跪,坐下吧。说你们的来历。”要塞的人传书报过一次,送他们来的人又报过一次。残影不管,她要听他们亲口讲。
“尊敬的圣女大人,我叫‘德尔霍’,这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呃,你叫什么来着?”残影现在明白,他是从头脑开始老的。
“我来说吧。”女人望着她的丈夫,满是痛惜与爱怜。“尊敬的圣女,我叫‘茵菲尼’。我和我的丈夫来自‘阔格里城’。我们…恳求在您的辖地,寻一个安身的地方。我们带了一些钱,我也还能干活儿。啊,我识字,也能书写。”女人的眼睛是淡粉色,身形与木青儿相近,属于十分“标准”的洛拉玛人。
“嗯,经历过‘大清洁’吗?说说你们的过往,详尽些。”残影温言道。
“是,我们经历过。德尔霍三百一十四岁。我应该是两百九十岁左右,具体生在哪年,我不知道。
我丈夫在‘阔格里城’有间店铺,主要卖纸和碳笔,也卖书。‘大清洁’的时候,我躲在‘地窖下面的小地窖’里,避过了搜捕。啊,店铺就是我们的家。‘阔格里城’在德尔霍小的时候被攻陷过一次,他家里的钱和宝石被抢光了,他的父母也被……所以德尔霍很小心,他在地窖里又挖了一个小地窖,用来藏钱,也藏些食物。那里平时用泥土盖着,没人知道。
大清洁的时候,神卫搜过一遍,巡兵又查过几遍,没发现我。地窖下面的小地窖不通气,我不能一直待在里面,也是运气好,没被撞见过。后来…就没人搜了,大概也相信我是真的跑了。我还是住在地窖里,不敢出来。小地窖修了一下,也稍微能通气了。能点蜡烛,能看看书,没憋出疯病。
再后来,我夜里偶尔出来一会儿,看看星星和月亮。雨特别大的时候也出来,见不着太阳,好歹见见光。德尔霍几乎每天都去妓院,他得把赚到的钱全花掉,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不再有新的妻子。为防说漏,他还戒了酒。
就是这样。然后…德尔霍老了。我们准备了‘青盐’,想着再过几年,就一起睡过去。
差不多就是德尔霍刚开始衰老时,我们听说了‘天神之泪’。起初我们不敢来,觉得这里应该不久就会……对不起,恳请您宽恕我罪恶的想法。我们太害怕了,从没想过真的有人能对抗神教。我感激您,万分感激。如果您允许我们留下,德尔霍就能慢慢老去,我照料他,也不怕被人发现了。感激您,万分感激。”
“你就这样过了两百多年?有孩子吗?”
“是,我后来对‘时间’几乎失去感觉,直到他开始衰老。没有孩子,我们不敢。我也劝过德尔霍,把我毒死吧,埋在地窖里,没人发现得了。他不肯,还打了我。我也不是真想,就是觉得……”茵菲尼握着丈夫的手,双瞳泛起水雾。
“你们信仰厄古斯吗?不用怕,你已经验过身,就算你们信仰伪神,也不会驱逐或惩罚你们。但不要对我说谎,欺瞒是重罪。”
“明白。我原本是虔诚的信徒,德尔霍不是。他瞒着我,瞒着所有人,直到大清洁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不信仰神。啊…对不起,我是说,厄古斯。因为卖书的关系,他接触过一些禁制的内容。在地窖里,他讲给我听,慢慢地…我也不再惧怕死后的事。”
“嗯。你们会得到一小块封地,编个姓氏吧。”
“……什么?”惊呼出声的,是德尔霍。他目前还能听懂任何话,只是记忆偶尔出现空白。
“你保护了她,这是你应得的。”如果运气好,你还能拥有一个继承封地的孩子,努力吧老头儿。后面半句,残影憋在心里没说。她是圣女,不好调笑。
“感激您,万分感激。”茵菲尼并没有因为“封地”而太过兴奋,对她而言“收留”才是最关键的。
茵菲尼往后的职责,就是在残影指定的地方,按残影要求的方式,讲述自己的故事。圣女不必当面说,更不必现在说,会有“雨露”替她办妥。
…………
“应该是这里吧。”一个没有太多惊雷的雨夜,叶玄已在“卢索索”的王宫内心惊胆战地流窜了半个多小时。他正在窥视的这座宫院有些不同,周边的禁卫巡逻很密,却又离宫院的围墙很远,而且走得很慢,也没穿锁甲。蝗灾耳力好,师姐睡得轻,怕吵。
尽管这是王宫,叶玄潜入这里的难度,其实比当年残影入“陈府”低着不少。陈府的护卫中有“练气者”只是次要原因,更关键的是:黄土大陆的护卫所受的训练,天然针对武人。他们的注意力和巡查要点,与这边是相反的。
“少主?”正准备和牌的木青儿,头一个有所警觉。
为避免麻烦,翻墙入院后,叶玄微运起内劲,扮了两声鹧鸪,原地等待。宫院很大,他不清楚她们是怎么住的,万一钻进寒星的地盘,就有点尴尬了。
“少主!”印象中,师姐上一次这么用力地叫他,还是被仇诗迈捅穿那回。
叶玄抱着师姐。话本中最最艳俗的雨夜相拥,其实挺美好的。
……
“小影呢?”衣服都还没穿,就开始问另一个女人,这可忒也混账。但他不能耽搁太久。王后失踪是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参政、议政的那种。更何况,他来的路上还走错了一段。
“不知…两天没见她了。”二人的身体已在降温,薄被之下蹭触着彼此的肌肤,亲昵大过情欲。暂时。
“她在城里吗?”叶玄问。
“…在吧。她出城会告诉我。”
“嗯。我需要她立刻回来,谁能找到她?”
“小烛。”
若纯为省时,这步骤是不对的。应该先让小烛去找,然后再跟师姐回房。但蛾、雁、烛三人见他们雨中拥在一起,都懂事地回避了。到此刻为止,还没说上一句话。叶玄也并未紧迫到那种地步,等一天一夜不行,差个把小时,倒是无妨。
“你去和她说,快些回来。”生死关头,最见亲疏。其次便是久别重逢。叶玄当然知道,小蛾肯定有许多话要写给他,所以他不敢出去。他更想在小影回来之前,与师姐多温存一会儿,多欢爱一回。
半小时后,冥烛未归。叶玄站在那张“散落着雀牌的铜黑色木桌”旁,左手将鬼蛾按入怀中,右手揉乱了她头顶的发。一个全无情欲,一个刚被掏空,蛾、叶二人极难得地,有了一次真正像是小姐妹间的拥抱。
寒星、孤雁同以往一样,浅浅行礼,浅浅问候,随即沉默地站在一旁。叶玄不确定是不是错觉:她俩好像…挨得比以往更近了些。
“‘宗主国’算怎么回事?打不赢呗?”不多时,残影归家,劈头就是一问。她猜到叶玄突然出现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所以…我骑鹰的事,没有传到这里?”见残影没有要抱抱的意思,叶玄只好收起想念,直接聊起正事。
“哈?”残影只在几年前去过一次埃博拉,她并不清楚当地人对鹰的崇拜已达到可以利用的地步。因为锁国的缘故,她的消息比一般国王还要闭塞。专门派出去的探子,永远比不上往来互通的商队。不过以她的机敏,只听一句,基本就全明白了。“清尘,挺厉害嘛。”
“我是这么跟女王说的……你知道就行,传教的时候别坑我。”叶玄将自己在“埃博拉王国”的经历简略说了一遍。
“嗯。既然鹰神是雷神的眼睛,那我没有什么可改动的。”
“对,你不用改,也千万不能提到鹰神,那样教廷会醒。只要你传出的内容别和我相冲就行。如果你境内有云鹰,别捕别杀。”由于神史是假的,传教过程中,难免会因时因地有所增补。叶玄冒险跑这一趟,至少表面上的理由是为了消除这层隐患。鹰蜂堡太重要了!有了鹰蜂堡,尘、叶那一路就不再是闲棋。更深的原因,当然是想她们了。
“这还用你嘱咐?没话找话是吧。”打从一见面起,叶玄就感觉残影的气不太顺。
“做了家主,脾气渐长啊。”叶玄的想念远远没有耗尽,他呛回去,是觉得残影可能想要吵架。或者有什么话,得借着吵架的氛围才能说出来。
“酷刑折磨我好几回了,你管管她!”鬼蛾忙不迭地在手心里告状。
“要不还是把舌头剪了吧。”叶玄就这么无耻地…把小姐妹给出卖了。他没在手心里写,直接看着鬼蛾,说了出来。
“我忙,走了先。”残影说罢,起身出门。她是真有家主的自觉,打从木叶谷出来,对木青儿再没行过半个礼,没用过半句敬语。叶玄,更无二致。
“有话要单独说?”不管有没有,他当然要跟出来。
“唉…”残影叹了口气,胀满全身的蛮横,仿佛都随这一叹泄了出去。“有也没有吧,都是屁话。”
“我想听。”
“按说我现在做的事,比莫问塔刺激得多。但…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
“我知道你有多难。”叶玄带着歉意,疼惜道。
“不是‘难’的问题,而是我开始‘怕难’了。当初入陈府行刺,我得喝自己的尿才能藏住,喝完最后一口我哭了,可我心里不苦,一点儿也不。要是遇到一个非得吃屎才能完成的任务,我只会更爽。我喜欢难,喜欢刺激,你知道的。
但我现在不喜欢了,我只希望越简单越好。最好一觉醒来,教廷自己消失了,人们自觉改信了,我一道难关都没过,一个困局也没解,那才好呢。
少主,我在乎了。
原先再怎么折腾,那都是别人的事。对,你就是别人。我喜欢你,喜欢青儿姐,喜欢小蛾,但你们都是别人。如今我在乎了,当成自己的事了。
原来在乎一件事,比在乎一个人辛苦那么多。少主,你从来就不快乐吧?公主…也从来就不快乐吧。”
“你要让我现在想,我会觉得当初在‘玄青谷’里,娘亲没走的那段日子是快乐的。可那是今天的我幻想出的快乐。对当时的我来说,娘亲、姐姐,就和呼吸一样平常。书看完了,没给我买新的,我不高兴;师姐出去打猎,拎回来的是野兔不是野鸡,我不高兴;我想出谷去看看,不带我去我更不高兴。
小贩为几两银子发愁,薛让为几千万两发愁,数目不一样,发愁是一样的。那时在枯荣城,‘冥神教’有个修士糊弄我,他说‘放下’就能快乐。我当场捐了一万两给他。临走时,我叫住他:‘把银票给我放下。’很明显,放下也不快乐。”
“哈…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没跟我说过。”
“记不清具体年月了,应该就是你打不过小蛾那段时间。”
“哦,那好早了。”
……
两人说了许多,其实又没说什么。叶玄这才发觉,从莫问塔开始,随着残影变得越来越有权、越来越有用,他总是在跟她谈事,却很少有机会谈心。
他想改善这一点,但没办法“从今日起”。谈心后半程,又是仿佛理所当然的…交换情报。
“你几时走啊?”残影问。
“唉…来时走错路,误了时辰。”叶玄懊恼道。其实就算没走错,他也不敢多待。
“嗯。等会儿给你一袋果子,路上吃。便宜你了。”
“什么果子?”
“所以…果子的事,也没传到你那边?这没有信鸦的世界,真迟钝呐。总之呢,你要觉得不好吃,就想想钱。我给你的,是世上最贵的果子。”
…………
“陛下,萨林新将军出城了。”守城军的传信官与情报总管“里摩拉-西科瑟”分别又几乎同时将这个消息报知了女王。
“去了军营?”巫依洛问。
“是。”情报总管紧张地回道。
“带着妻儿?”
“是马车,守城军不敢查。要进到他家确认吗?”
“不必。”清尘没有责备。不可与墩墩陶冲突,是她的命令。
“…要锁城吗?”情报总管问。
“不必。”一出一锁,那就是彻底翻脸,回不了头了。若真想翻脸,根本不会让他走。
施沃茨王国表面强盛,论及军力、财力,也的确当得起强盛一词。按说跨境攻打鹰蜂堡,该把自己打穷了才对。然而战争过后,埃博拉王国供奉了“钱库”的两成。埃博拉,那是一个相当于普通王国三倍大小,积淀了数千年,也吸食了周边五国数千年,却从不对外扩张的王国。它供奉的两成,是个极其吓人的数目。
施沃茨王国表面强盛,内部却有一个极大的隐患。王国最重要的将领“萨林新”与篡权登位的女王“巫依洛”之间,始终没能建立起基本的信任。
很难说这是不是清尘犯下的一个错误。萨林新从骨子里惧怕巫依洛,根本不给她“敞开心扉”的机会。女王也不好硬贴上去,按着他的脑袋与他谈心。
莫维坦在,墩墩陶就不是太大的麻烦。从情感上说,他勉强信得过那位武士出身的小陛下。虽然莫维坦坑过他,但也的确信守承诺,让他拥有了“更重的兵权”和“更多的封地”。
另一方面,鹰蜂堡一役后,莫维坦在军中的威望已经蹿升到和墩墩陶差不多的地步,尽管真正懂行的人还是知道他不会打仗,可赢了就是赢了。加之他占着“王后”这层大义的名分,墩墩陶就算想反,应该也压得住。
墩墩陶不想造反,半点都不想,他无比满意现在的处境。他的封地,比当初“雷佩格”和“大王子”加在一起还要多;他在兵权,表面就已经很大,实际比表面还要大。打起仗来,小陛下全听他的;他的威名…尽管他自己明白,可在外人眼中,这是数千年来唯一一位征服了鹰蜂堡的名将!
他不想造反,实在不想造反。可是…小陛下死了。巫依洛那个女人,肯定要对我下手。我活着,军队她就管不了。我要是她,我也要对我下手。宫医说,是寒热病,需要静养。他又不是小公主,生病怎么就不能见人了?就算昏迷着,让人看一眼又怎么了!小陛下…肯定是死了。
这样的局面,墩墩陶心里一丁点准备也没有。尽管他知道莫维坦是个人,可就是从没想过他会病死,甚至都没想过他能得病。
你病死了,我可不能等死。我不杀巫依洛,只要她不自杀,我保证赡养她一辈子。小陛下,小兄弟,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别怪我。
“怎…什么动静都没有吗?”城外军营中,墩墩陶问。
“是。没调兵,也没锁城。”副官笃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