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清国来使(2 / 2)
“杜度小儿,竟敢觊觎大齐皇太后,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今日若不杀此贼,愧对皇帝在天之灵!”
康应乾口中的皇帝当然不是现在还流着口水的小皇帝,而是刘堪的父皇,先皇帝刘招孙。
辽东三月不得皇帝消息,越发惊恐,派往南方的马士英一行,有去无回,至今杳无音信。
围城三个多月后,沈阳城池仍旧坚固,然而开始有饥饿难耐的辽民夜缒而出,投降建奴。
康应乾力主射杀逃命百姓,慈圣太后则表示,大齐以仁慈立国,若是皇帝在沈阳城中,必会设法周全百姓性命。
再加上乔一琦等人阻拦,康应乾只得妥协,守军默许逃难百姓出城,只要不携带粮食出城即可。
七月底,宽甸、抚顺、开原、清河等城陆续沦陷,铁岭亦被建奴攻克,铁岭失守与原本历史上几乎完全雷同,仍然是城中有人内应,所幸镇守铁岭的齐军只有五百人,大部分兵马在城破之时向沈阳逃走。
八月初,齐军继续收缩集中兵力,不断从辽阳调兵加固沈阳,八月底,辽阳沦陷。
九月初,清军与朝鲜军合兵一处,猛攻沈阳,自此,大齐在关外的城池,只剩下辽南复州和辽东沈阳二城。
前几次进攻失利后,清军与朝鲜军将沈阳城团团围住,并不急于攻城,乌真哈超日夜朝城中炮击。
杜度和李倧都很清楚,沈阳已是辽东孤城,彻底失去外援,攻克此城只是一个时间问题,速战速决也好,长期围城也罢,战场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旷日持久的围城战中,大清皇帝突发奇想,竟然派出使者向大齐慈圣太后求婚,表示若金虞姬能改嫁大清,两家交好,化干戈为玉帛,作为条件,杜度保证金虞姬可以做他的大福晋,同时尽量保全投降齐军的性命。
杜度本来就是贪财好色,辽沈战役刚刚爆发时,他曾派出使者去蒙古向科尔沁汗布木布泰求婚,结果使者直接被大玉儿砍了脑袋。
此后他一点也不死心,又对金虞姬起了觊觎之心。
至于杜度何时垂涎慈圣皇太后美色已经无从考据,后世大齐帝国历史学家在推究这段历史上,往往会从历史心理学层面进行分析:
或许是因为杜度在做建州汗之前,一直担任武定皇帝的卫兵——堂堂后金贝勒竟然寄人篱下,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屈辱,一个污点,忍辱负重的杜度现在认为,只有占据武定皇帝的皇后,征服刘招孙的女人,才能纾解他作为大清皇帝的心理阴影。
当然,因为这次无厘头的求婚,给杜度造成了更大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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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帘后面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女人声音。
“康监军,且慢。”
康应乾抬头望去,见慈圣太后已经走下大殿,让杨通等人先停下。
大殿之上一群文武大臣都抬头望向年纪轻轻的大齐皇太后。
金虞姬一身戎装,步履沉稳走向御座之下的台阶,经过龙椅时,太后温和的望了眼小皇帝,小声吩咐宫女:
“给堪儿换尿布。”
《齐书·建奴传》中记载,武定刘招孙失踪当年,皇太后金虞姬收到了一封来自清国皇帝杜度的“求婚书”,全文如下:
“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城,数至边境,愿游辽东。太后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虞。願以所有,易其所无!”
金虞姬作为土生土长的朝鲜人,幼年时便听父亲说过,东虏乃至整个女真民族,都存有“收继婚”的习俗。金虞姬的父亲常年在朝鲜边境上与建奴、蒙古人交涉,对这些蛮族的习俗自然了然于心,经常会讲给好学的女儿听。
所谓“收继婚”是个学术名词,通俗的说法就是“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
用汉人和朝鲜人的伦理观念来看,“收继婚”无疑是恶俗、陋习,是不可理喻的禽兽行为。
不过对当时刚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的建奴来说,这种习俗却是他们维持家族财产、确保人口繁衍的最有效手段。在肉弱强食的奴隶社会,女人地位远低于男人,但也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样等同于牛羊。
匈奴、蒙古、建州等部族皆崇尚武力,每个成年男子都必须是合格的战士,否则部族也不可能生存。
频繁的战争导致男性锐减,留下大批孤儿寡母。为繁衍人口、抚育妇孺,为部族继续生存,寡妇必须再嫁,匈奴如此、蒙古如此、建奴如此,春秋战国也如此。
对于建奴而言,收继婚是保护家族实力和财产的最好办法。同时由于辽东幅员辽阔,渔猎民族居住分散,寡妇很难在其他家族找到适龄男性结婚,所以在夫家改嫁是最好的选择。这一点在建奴高层中更为明显,收继婚也是保持血统高贵和团结氏族间关系的有效手段,如一代佳人东哥叶赫那拉氏引无数位英雄竞折腰,她的一生注定因叶赫部公主的地位而成为政治砝码。此女曾先后几次被许给不同的男人:
万历二十一年海西四部会盟之时,乌拉部首领满泰向叶赫提亲,为其弟布占泰聘娶东哥。
万历二十三年,东哥之兄又将东哥许给了努尔哈赤,与之“联姻盟好”。努尔哈赤郑重下聘,但东哥誓死不嫁。
万历二十七年,叶赫向哈达表示,如能倒戈击杀努尔哈赤,就把东哥嫁与其首领。哈达部首领孟格布禄竟然应允!结果被努尔哈赤消灭。
万历三十五年,叶赫表示东哥可以嫁给拜音达里,以换取其对努尔哈赤的背叛。拜音达里立即撕毁与努尔哈赤女儿的婚约,迎娶东哥,备战建州,结果,被努尔哈赤消灭。
万历四十三年,人老珠黄的东哥终于嫁给蒙古贝勒巴噶达尔汉之长子莽古尔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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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慈圣皇太后开口,郑一石当即怒吼道:“太后,先杀了这使者,末将出城一战,定提杜度人头于殿前。”
一众武将皆摩拳擦掌,纷纷附和郑一石。
金虞姬目光沉静,面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包衣使者,和颜悦色道:
“大汗不忘弊邑,赐之以书,弊邑恐惧。退而自图,妾东国小女,并无殊色,且已为齐国之后,大汗过听,不足以自污。弊邑无罪,宜在见赦。窃有御车二乘,马二驷,以奉常驾。(我出身朝鲜,大清皇帝没有忘记我这样小地方的人,我很是惶恐担忧,我已经是齐国的皇太后,哪有再嫁给清国的道理,不知道大清皇帝是从哪听说我美貌的?沈阳城中有香车宝马,随时欢迎清国皇帝随时过来。”
康应乾等文官听了这话,都抚须微笑,慈圣太后这话表面低声下气,不惜玷污自己,其实却暗露杀机,窃有御车二乘,马二驷,以奉常驾这句话表面的意思是我这准备好了车驾,欢迎你来。潜在的意思就是告诉清军,沈阳早已准备好,你们如果继续攻城,沈阳是会奉陪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