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混斗【三合一】 四个男人修罗场。……(2 / 2)
当时她刚和温南森分手,心情跟天气一样糟糕,晚上她被雷声惊醒,喘不过气来,下意识想给温老师打电话,可又意识到不能再打。
她深更半夜跑到白鹿桥上,看着开阔的江面,在风里大口喘息着,摆脱被挤压至死的窒息感。
突然,她感应到什么似的回头,看见桥对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肩上披着单薄漆黑的披风,领口竖起,衣角在剧烈的风中猎猎飞舞,身后的高空漫天雷霆,忽然爆开的电光照亮他苍白英俊的面孔。
他迈上桥面,大踏步地走来,突然抱住了她。
许西柠不知道这个陌生人在发什么疯,更何况她在雷声中很抗拒别人的怀抱。
但男人抱住她的那一刻,世界突然万籁俱寂,雷鸣消失,天地昏暗,只有江水滔滔,风声岑寂。
许西柠被他用力按在怀里,却听不见他的心跳。
他是一个安静的港湾,坚实,有力,安全,寂静,是当时许西柠想要的一切。
那个男人就是霍廷。
他说他对许西柠,是一见钟情。
霍廷长了一张禁欲系的男模脸,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不过总裁身上是金钱的味道,他不是,他身上是一种掌控权力的气场。
很微妙的,许西柠能隐约感觉到,其他人对霍廷的服从并不是捧金主爸爸的臭脚,而是源于本能的敬畏和臣服,来自血统,来自阶级,来自暴力。
但这个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想臣服的男人,不知为何恋爱时像个黏人精。
自从初见之后,霍廷经常深更半夜在雷雨天来找她。
有次凌晨三点,他敲响许西柠的门,许西柠开门后发现外面暴雨滂沱,雨水浸湿了他漆黑的头发,顺着苍白的脸颊和胸肌的沟壑流淌。
他眉头紧蹙,看起来几乎站不稳,跌跌撞撞地抱住她,差点把她压垮,冰冷的水珠滚进女孩的领口滑过脊背。
许西柠用力把他撑起来,吃力地搂着他的背,担心道:“你没事吧?霍廷我觉得你需要看医生。”
但他只是紧紧地拥抱她,太过用力,几乎在她的腰间留下指痕。
男人埋首在她脖颈间,蹙紧的眉头慢慢松开,绷紧的身体在她怀里逐渐放松。
他嗓子低沉,几乎沙哑,潮湿的薄唇贴着她的耳廓:“不用……”
他说:“我只需要你。”
“陪着我吧,许西柠。”霍廷闭着眼,艰难启齿,像是恳求,“待在我身边,跟我在一起。”
许西柠承认,她跟霍廷在一起是有私心的,虽然霍廷总是在雷雨天半夜找她,但她恰恰想要的也是这个!
她不愿承认的是,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忘掉温南森,为此不惜轻率地答应了霍廷的示好。
每次和霍廷在一起,好像雷声也会变小。
他们就像是在雷暴中依偎取暖的人,许西柠有时候太困,靠在霍廷怀里就睡着了,醒来发现他仍然抱着自己,长腿舒展,懒散地靠在床头。
他从不合眼,只是垂着眼帘,像是在黑暗中静思,挺直的鼻梁显得眼窝格外深邃。
许西柠分不清他们究竟是谁需要谁,因为他们总是在同样的时间互相需要。
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不过后来,许西柠发现他们性格不合,主动提了分手。
她一贯是即便分手也想做朋友的,霍廷陪她走过一段黑暗的日子,她其实心底很感激他。
只可惜,霍廷根本听不懂什么是“分手”。
他仿佛无法理解许西柠真的不喜欢他,就像是古代的皇帝无法理解为什么后宫里的爱妃突然跳起来扇了他一巴掌说你个朝三暮四的狗男人我要离婚我要出门游历四方。
许西柠每提一次分手,他就给许西柠打一笔钱,给她银行卡,给她房产证,给她各种各样的珠宝包包豪车……
他说,告诉我该怎么做。
许西柠只有两个字:分——手——!!
最后以许西柠愤怒地把银行卡掰成两半,扔他脸上,摔门而出为告终。
再后来,就轮到谢仪出场了。
到这里,许西柠的梦境逐渐和现实脱轨,她梦到霍廷要把她抢走说你们谁敢动我的人,谢仪圈着她的腰说死了这条心吧我的魅力无坚不摧,温南森拉着她的手说可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怎么就错过了呢。
许西柠那叫一个左右为男。
她情急之下大吼,说都不许吵了!我谁都不喜欢!我就要跟蛙蛙结婚!
于是她甩脱了男人,去找蛙蛙,和它挽着手走上婚礼的殿堂。
巨大的穹顶洁白恢弘,半透明的纱幔在风里起落,她的亲朋好友坐在台下,还有唱诗班空灵圣洁的咏唱。
等到司仪微笑说“可以掀起新郎的盖头了”,她就迫不及待地掀起蛙蛙的头套。
青黑色头套下,是展星野安静清秀的脸。
他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她,眼底是很浅的温柔,像是阳光穿透水滴折射出的光彩。
不知道为什么,许西柠下意识就笑了。
她想,原来是阿野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
许西柠醒来以后,感觉自己被奇葩噩梦折磨了一宿,痛苦地挠头。
窗户没关严,插在床头花瓶的没钱花微微晃了一下。
许西柠支起身子看去,发现它的花瓣收拢,缝隙融合,变成类似于果子的形状。
许西柠心说原来这玩意还是能结果的!也不知道会种出什么果子……能吃吗?
她问展星野,展星野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他只凭本能知道,这个东西是好的,不会伤害她,但究竟结出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
【别吃。】
展星野斟酌着打字,耳朵微微红了起来。
没钱花是他开出来的,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所以,结的果子,理论上,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想到如果许西柠把他的一部分含在嘴里,触碰湿润的唇舌,咽下去,他的一部分进入许西柠的身体。
……展星野把自己的额头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不能细想。
——他感觉自己又要烧掉了。
*
拿到毕业证之后,许西柠顺利在片羽传媒转正,成为一名光荣的媒体人。
温南森提拔她去做出镜记者。
片羽传媒视频端的流量比文字端大得多,薪资丰厚,同时员工短缺,温南森选人推去视频端无可厚非。
唯一的问题是许西柠还是个新人,出镜需要丰富的经验和临场应变的能力,文字稿件可以反复审校,在镜头前出错则会变成抹不掉的黑历史……
会议上,许西柠是唯一一个无正式工作经验的待选人员。
她学生气还没完全褪去,稚嫩漂亮的小脸板得严肃,看起来像个小显眼包。
新媒体总监柳晴霞喊了暂停,头也不抬地在名单上勾了一笔:“许西柠是刚入职的员工吧,出镜暂且缓缓。”
同事遗憾地看了许西柠一眼。
柳总监权力在董事长之下,温主编之上,总监毙了她,她就没戏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温南森和颜悦色地开口:“许西柠是我选的,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不合适。”
柳总监大约三十岁的年纪,浑身散发着干练成熟的气质,说了句官话:“她年纪太轻,经验浅,先历练历练。”
温南森平和地翻出许西柠的资料:“这是许西柠实习期内独立撰写的稿件,工作年限不是我选人标准,能力才是。”
柳总监浅浅呼了口气,抬头看着男人森林一样碧绿的眼睛:“所以你一定要她是么?”
“选她是我的决定,如果你觉得她不合适,你不只是在质疑她,也是在质疑我。”
温南森语气尊重,但却是和所有人一样平等的尊重……未免显得太生硬,太不给领导面子。
蒋晴霞脸上泛着青色,语气意有所指:“看来你个人非常欣赏许西柠啊?这么多员工非她不可。”
会议室里的人都互相使眼色。
之前谢仪大张旗鼓表白,被温南森拒之窗外,就有人揣测温主编喜欢小实习生,不过许西柠和温南森都没搭理。
许西柠是因为从小到大传言追她的人太多,挨个辟谣她能累死,而温南森则是发自内心地不在意其他人的口舌。
“你的否决我拒不接受,如果你有异议,可以再与我商讨。”温南森用无比平和的语气说出无比劲爆的发言:
“关于你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是的,我很欣赏她,非她不可。”
会议散了,八卦之神余圆圆偷偷来找许西柠:“卧槽,温主编居然为了你在会议上大骂柳总监!”
许西柠:“……你传谣言也要讲基本法吧!!”
余圆圆力挺闺蜜:“我看你就适合当出镜记者!你的颜值这么能打,下个月出镜,半年就得火遍全网。”
余圆圆随口一说,却也万万没想到,许西柠在网络上的爆火速度,比她口中预言的还要夸张。
“今晚我死了,你猜怎么死的?”许西柠捏她脸蛋,“被你捧杀的。”
余圆圆又愤愤不平:“柳总监之前不开口,非要当众毙了你,这是明摆着让所有人知道她看不惯你,虽然机智的我早就发现了。”
许西柠吃了一惊:“……我今天才见她第一面,她为什么要看不惯我?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余圆圆为闺蜜的迟钝脑壳叹息:“因为她明显对温主编有意思啊!你没发现今天她头一次穿了裙子还喷了香水吗?耳环还是绿色的,跟温主编眼睛一样的绿色!不只是她,财务部乔主管也想追温主编!”
“……所以你之前痛哭流涕舍不得的不是公司而是公司的八卦吧!”
许西柠吐槽完,心里又觉得有点不安,随便抓了个文件夹当幌子,去了温南森的办公室。
女孩轻轻敲门。
“请进。”像白瓷玉石一样清朗的嗓音。
许西柠像只鬼鬼祟祟的小猫一样溜进来,开口就是:“温老师,我觉得这样不好。”
温南森微笑道:“什么事不好?”
女孩委婉极了:“你之前舞会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我觉得吧……”
温南森宽和道:“你想拒绝我,不必费心找理由,我都接受。”
许西柠松了口气,果然和温老师说话就是轻松:“所以,你还是不要因为,对我的……”女孩斟酌用词,“私情,去和柳总监起冲突吧。”
温南森忍不住笑了:“你为什么觉得我选择你是因为……”他略微咬重了这两个字,“私情?”
许西柠:“不是吗?”
“不是。”温南森道,“我认可你是因为你值得,我想不到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的人,我的确偏爱你,许,但我没有给你特权,我只是给了你公平。”
透过白色百叶窗的阳光照在男人身上,被金丝眼镜垂下的链条反射,像细细碎碎的金箔,猝不及防落进眼睛里,一瞬亮得让人晕眩。
忽然,窗外的蝉鸣四起,喧嚣盛夏。
许西柠喜不自胜,忍不住去拍温南森的肩膀:“我就知道!温同志大公无私!组织信任你是没错的!”
虽然嘴上还在开玩笑,但她耳朵都红了。
温南森的认可比喜欢要更让她高兴,时至今日她依然会因为温南森的夸奖而像个小孩子一样雀跃起来。
温南森纵容地笑:“不客气。”
许西柠高兴地搓手:“所以我们都谈妥了对吧?你现在已经不喜欢我了?”
温南森愣了一下,苦笑着摇头:“你搞错了一件事。我可以远离你,也可以不再追求你,但总有些事情是我做不到的。”
许西柠下意识问:“什么?”
温老师碧绿的眼睛注视着她,眼神里有种无可奈何的哀慽。
他说:“……我没有办法停止爱你。”
*
许西柠离开公司的时候,也很哀慽。
她记不清自己跟温南森说了什么,大致意思就是加油努力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之类的屁话,听起来像是包工头在给工人画大饼。
许西柠回到樱花街,从思绪中抬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一下子什么忧愁哀慽全都飞走忘了。
她气急败坏地冲上去:“住手!你们为什么搬我的东西!!!”
只见几辆印有“蚂蚁搬家”字样的货车并排停在路边,一群健硕的搬家工人正合力扛着她的书桌往货箱里搬……书桌上还贴着她照片呢!
旁边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纯白手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微微躬身:“许小姐。”
许西柠:“韦秘书?”
许西柠知道韦伦是霍廷的贴身秘书,但她不知道他同样是和霍廷签了血契的仆人。
之前交往的时候,霍廷就不分昼夜地使唤韦伦干活,有次半夜许西柠躺在床上感慨说好想吃荔枝哦,霍廷立刻给他打电话说现在买荔枝送来。
许西柠气得踹他,说你他妈这是什么万恶的资本家行为,8小时劳动法读过吗?!加班费给了吗?让韦秘睡个觉吧!!!
韦伦躬身道:“霍总说了,樱花街拥挤破败,不适宜居住,您的所有东西我们都会完好无损地运到新家,请您移步霍式府邸。”
许西柠大喊:“不去!!!”
韦伦已经很习惯她的叛逆了,柔声安抚:“樱花街治安不好,霍总也是一番好意,想要您有更好的居住条件。”
许西柠:“我打电话给霍廷!”
不对,霍廷的电话早被她删了。
许西柠:“我发消息给霍廷!”
不对,霍廷的微信早被她拉黑了。
许西柠:“……把你手机给我!我要跟霍廷说话!”
韦伦温和恭敬道:“请不要让我为难。”
许西柠眼看着这群工人像蚂蚁一样,源源不断把她的东西运上货车:“放下我的台灯!……那桌子是房东的,怎么也搬下来了!!……还有我狐狸呢?!”
好男人从楼梯道窜了下来,跳进她怀里,仰头舔她的下颌。
许西柠松了口气,抱住它:“还好,我还有你。”台词听起来像是带球跑文学里被霸总抄家抢走孩子的凄苦小白花。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许西柠回头看见展星野,立刻就像是看见亲人一样,噼里啪啦把霍廷一顿骂。
展星野淡淡道:“没关系,我帮你抢回来。”
许西柠:“?”
只见展星野捋起运动服的袖子,跳上货车,面无表情地一手扛着许西柠的书桌,一手扛着许西柠的床,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扛着就跑!
其他工人全都看傻眼了!
这是什么搬家界的程咬金啊!!!
展星野像是会飞一样,两腿跑出残影,他甚至不屑于跟搬家工人抢电梯!直接扛着家具爬楼梯!跑着上二十八楼!!!
搬家工人们感到莫大的恐慌,这他妈算哪门子事啊?
好在霍总给钱足够多,对方发疯的只有一个人,只要他们加快速度,多跑一趟的事情,总能搬完。
谁知道,他们面对的哪是一个人,那他妈是一整个加强连!!!
展选手一个人对抗他们二十号人,竟然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
短短半小时不到,他们辛辛苦苦搬下来的半货车东西,全都被展星野搬上去了!
许西柠目瞪口呆,谢仪也目瞪口呆。
搬家工人精疲力尽,瘫倒在地,受到了职业生涯的亿点点震撼。
这小伙子,这体力,不来搬家公司,真是太可惜了!!
展星野搬完最后一趟,淡定地揣着兜下楼来了。
他穿着白色的运动服,黑色长裤,脸不红心不跳,脸上不沾灰尘,在残血夕阳中清透干净,该死的帅气。
他自然地伸手,像从前成千上万次接她放学一样,取过女孩的挎包,牵住她的手:“回家。”
*
霍廷的作妖完全没有结束。
入夜,到了吸血鬼出动的时间。
霍廷敲响许西柠家的门。
许西柠扒在猫眼上看,门外被凹凸镜变形后的男人依旧西装革履,冷俊逼人:“开门。”